婆子最終領著林慕到了正廳。
跨進正廳大門,映入眼簾的依然是一片紅色,一片詭異的紅色。
哪怕到處都是紅綢,但是這滿廳寫著奠字的大白燈籠正無風自動,大廳主位上端坐的也不是什麼長輩,而是一塊靈牌,白燈籠投下的冷光在靈牌上晃晃悠悠,林慕隻依稀看到牌位上寫著一個篆書的沈字。
沈?林慕腦海中瘋狂掠過是否認識沈姓的人,但是依舊一無所獲。
這時大堂內側走出一個行動僵硬的男人抱著一隻公雞走來。他的四肢關節給人一種鬆散的感覺,但又像是被什麼吊著似的不會讓他散架。他的臉色如紙一樣白,臉上還抹著一層厚厚的腮紅,那顏色就跟過年牆上的紅紙沒有兩樣。
他機械的走到林慕身邊,雙臂定定伸開,將手上的公雞遞給林慕:“請夫人拜堂!”
這些人都不正常,絕對都不正常。林慕早已被這些場景嚇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如果麵前有麵鏡子,她一定可以發現鏡中人的臉色比旁邊的婆子和對麵的家丁都要白上三分。
她沒有心思再去管那些人為什麼要叫自己夫人,看著眼前這個和靈堂中沒有半分生氣一樣的紙人。,她在此刻也是萬萬沒有勇氣接過這隻公雞!
她死死咬著牙關,控製著自己不伸出手,但是雙手卻似乎被什麼一下子提了起來,林慕眼睜睜看著自己接過了那隻從未發出過一點兒聲音的公雞。。
公雞的雙眼直直對上了自己的眼睛,她發現這隻公雞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那兩個和眼珠子不似其他動物一樣無神,而是直直的盯著自己,感覺不需要怎麼費力就能把自己看穿一樣。
林慕的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這時堂前香案上的龍鳳蠟燭自動燃起,紅色的對燭冒出的是幽綠色的火焰,就像是遠遠看去墳頭上跳動著的鬼火。
還沒等林慕有所反應,堂內驀地響起淒淒哀哀的絲竹之聲,那曲調跟殯儀館循環播放著的哀樂並無大致區別,在這曲調的背後,夾雜著男人女人們低低的抽泣,那聲線中有滄桑的、嘶啞的、嬌柔的,甚至是不諳世事的……
這些聲音裏藏著的應該是莫大的冤屈,不然可哭不出這樣哀怨的曲調,此刻堂內突然響起一道堅定但略帶空靈的男中音:“吉時到,新人拜堂!”
林慕循著聲音看看抬頭,發現正堂側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中年男子,看打扮像是管家的樣子,他的神態不似剛剛看到的婆子和男仆那般僵硬,而是和普通人無大致區別,隻是臉色顯得微微泛白,眼下也纏繞著絲絲烏青,隻是一副沒太睡好的樣子。
“一拜天地!”
林慕在聽到堂上那男聲中氣十足的高呼後,身子立馬不受控製的往下俯。
不,不要!林慕在心裏不斷呐喊著,她才十八歲啊,一個女孩子最好的年華才剛剛開始,她才不要在這時候拜什麼堂,更何況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想想高中時收到過的男孩子的表白信,她都看都不看全扔到垃圾桶裏的,憑什麼在這個時候就放棄掉自己的未來和明天呢。
對,這是夢,這隻是夢而已啊,隻要想辦法醒過來就可以了!怎樣可以讓自己醒過來呢,疼痛,林慕突然記起老師曾說過的,疼痛是讓人能清醒的最好方法,所以才有會“頭懸梁,錐刺股”。
想至此處林慕立即用盡力氣咬破了自己的舌頭,因為被束縛著行動,所以也隻是咬破了舌尖,如果不是這樣隻怕以她咬下去的力氣舌頭早就被咬斷成兩截了。
巨大的痛感席卷了全身,就在舌尖血的腥味縈繞在鼻尖時,那種束縛感一下子就消失了!但周圍的場景卻沒有半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