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著急忙慌跑去世子府時,天色已然漸暗,月亮爬上雲梢,世子府門口洋洋灑灑不少人,有宣旨的太監正在裏頭宣讀聖旨。
大抵是顧世子平叛有功,從前事便一筆揭過,望其繼續為國盡忠。
流水一樣的賞賜被抬進世子府中,周遭百姓議論紛紛,“這顧世子也是有點真本事在身上啊!”
“也就是清了叛黨功過相抵罷了,否則啊,下場肯定比令國公強不了多少!”
“還是皇上仁善呐,你看從前不管是那屆帝王,但凡臣子跟謀反沾上邊,哪個能從大牢裏活著出來?”
冬生縮在角落,等著人都散去,才忙不迭跪到了世子府門前。
顧綏剛轉身向往院內去,便聽身後“撲通”一聲,“世子,求您救救我家公主吧!”
他回過身,打量起麵前的小黃門,片刻,他想起來了,這人是謝青嫵的太監,從前在長華殿時,他曾見過這小太監。
“起來說話。”
“你家公主怎麼了?”
冬生不敢起來,他直接爬到顧綏腳下,緊緊揪著他的衣角,哭訴道:“我家公主不知被皇上關在什麼地方,恐怕現在危在旦夕!”
顧綏眉心微皺,“她不是在東宮嗎?”
他在南都時每天都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忙得根本顧不上打聽長安之事。
冬生哭著解釋,“北狄求娶公主前去和親,皇後娘娘心疼不肯,皇上跟太子殿下便要把榮安公主記在皇後名下代替五公主前往,可今日奴才瞧見那蓋頭下的竟不是榮安公主,奴才心生疑竇,返回去找榮安公主的時候聽見了皇上身邊壽喜公公在跟旁人說話——”
“他們說要把公主獻給皇上!”
“什麼?”顧綏臉色微變,“怎麼不去尋太子殿下?”
冬生哭得更厲害了,“太子殿下他不管。”
顧綏心裏開始慌亂,手指一寸寸收緊握成拳,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衝動。
顧綏垂眸看了冬生一眼,眼底情緒複雜,青柏見狀十分有眼力見的上前將冬生拉開,“這位公公,我家公子恐怕幫不了你,你另請高明吧!”
說著,他便將冬生拽起來丟了出去,然後立馬令人將大門關上。
顧綏依舊在原地站著一動不動,就連表情也跟剛才沒有分毫變化,青柏跟了顧綏也有些年頭了,怎會不知他心裏在想什麼,走過去勸道:“公子,別多想了,這種事咱們沒法插手。”
“好不容易從南都撿了條命回來,咱們還有大事要做呢。”
顧綏沒說話,抬起頭盯著青柏看了許久,開口問道:“安插在城外的那些兵馬如何了?”
青柏聞言大驚失色,答非所問,“公子,現在可不是時候啊!”
自到長安的第一年,他們便暗中招兵買馬,將這些人散布在城外的各個地方,為的是時機成熟後聯合塞北的兵馬反攻入長安,好自立為王。
但此時很顯然並不是反攻的好時機。
青柏怕顧綏隻是一時衝動。
可顧綏知道,他並不隻是一時衝動,也並不完全為了謝青嫵。
顧綏是重生而來,記得前世之事,可他的父親卻並不知道,他這個做兒子的十分清楚自己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
崇陽王是個忠臣,絕對不會同意起兵造反,除非有一件事讓他不得不反。
在南都時他還在想,皇上顯然已經動了想除掉他們父子的心思,他必定不能再坐以待斃,如何能夠跟崇陽王達成一致,舉兵謀反,成了顧綏的一大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