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青載剪刀被天命搶後,那股舍我其誰的氣勢便卸了,剩下的便是仿佛被抽空一切的虛弱。人在衝動,或者遇到絕境的時候總會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那叫潛能。就像剛剛,李慕青的那股氣勢將王主任這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嚇得躲在椅子後麵。
如今,氣勢過後便是虛弱,此時李慕青蹲在地上掩嘴痛哭,眼睜睜看著天命痛揍這個姓王的。內心仿佛無悲無喜,一片空洞。
天命出手也有分寸,感覺氣消了以後,開口說道:“鑰匙拿來。”
此時的王主任哪還有一絲膽氣,被天命的粗暴嚇破了本就不大的膽,忙不迭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鑰匙串上也隻有一把鑰匙,天命也就不用再問了,哼了一句,拿起鑰匙走到李慕青身旁,遞給了她。
李慕青看到鑰匙,呆滯的眼神瞬間有了焦距,看了看天命,晶瑩的眼珠子布滿感謝。接過鑰匙低聲說了句謝謝,看也不看王主任,起身便往門口走去。
剛到門口,天命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停下腳步,轉身問道:“幾號床位?”語氣陰冷布滿威脅。
王主任剛站起來的身子嚇的一哆嗦,差點走不穩,右手扶著桌麵結結巴巴說道:“七,七,七號床位。”
天命皺下眉頭,語氣低沉,帶著點不耐煩說道:“到底是七七七號床位還是七號床位,你給我說清楚點。”
王主任是真的被揍怕了,聽到天命的問話,身子立正利索說道:“七號床位,進門左轉第七張床。”
有些人就是欠揍,你不揍他,他永遠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那麼紅,哪些人是不可以惹的。很顯然的,這位人民醫院的王主任就是這樣的人。
兩人來到醫院的停屍間,開門進去後,撲麵而來的是一陣寒冷流,在這個炎熱的天氣,反而有點舒爽的感覺,不過一想到裏麵放的是屍體,天命止不住打了個哆嗦。
李慕青仿佛毫無所覺,插進鑰匙開門口,進門直奔王主任所說的左邊第七個床位。此時停屍間裏打著陰暗的白熾燈,再加上那一股股高功率空調吹出來的寒風,顯得格外陰森。
李慕青走到第七個床位,顫抖的手掀起蓋在屍體上的白床單,看著那一張熟悉而如今變的僵硬毫無溫度,以後再也見不到臉。訝異了許久的眼淚終於還是止不住流了下來。
“媽!”停屍間裏響起了李慕青痛徹心扉的哭泣聲。聞著傷心,聽者流淚。天命在旁邊站了一會也感覺自己的眼眶有點濕潤,到底演戲是演戲,自己終歸不是鐵石心腸的社會人渣。
他並沒有上前安慰,從停屍間裏出來,留下李慕青一個人,在這種地方留下她孤孤單單一個女子,雖然有點恐怖,但她現在更需要的是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哭一哭。更何況天命並沒有走遠。
站在停屍間門口,靠著牆壁,天命從兜裏掏出了一包香煙,經典1906。今晚出門打扮成一個二流古惑仔角色後,順便的身上也兜著一包香煙和打火機。
天命基本上沒有抽煙,也就上次失戀的時候第一次抽,也抽的很凶,後麵就戒了。戒到現在已經有四五個月了吧。可今天卻讓他有種想抽煙的衝動,剛好兜裏有煙,點上了。
天命抽煙的姿勢並不好看,吸了便吐,周圍都布滿煙霧,可就是喜歡這麼一根過後再來一根。整個氣氛讓人感覺有點頹廢。
天命也說不清楚原因,聽到李慕青的聲音自己內心總感覺到一股壓抑,不知道是為什麼,隻知道這吞雲吐霧的感覺很能緩解心中的壓抑。興許是對於李慕青的同情,或者是對社會各種黑暗的憤恨。亦或者,是因為天命也曾經窮苦過。
在這個安靜的夜色裏,除了醫院外麵那些車道傳來的汽笛聲在細說這廣川市這座城市的發達。停屍間這邊有點就是李慕青逐漸轉為哽咽的哭泣聲和停屍間外麵那因為空氣沒流通而揮之不散的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