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大的問題就是,這裏是深空之中。
‘深空’這個詞不是鬧著玩的,這地方正兒八經是一個天高皇帝遠,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飛船如果不進入導向躍遷模式直接折躍去最近的星門處,單隻是全速飛到離他們最近的一顆星球,都要飛三千一百六十八個地球年。
在這樣隻有星際網絡可以連通一切的環境下,擁有武力的人也將擁有絕對權力。
反正艦船上因為各類原因出現人員傷亡不是什麽罕見事故,那幫人恐怕早就習慣了以暴力說明一切,說得通的就讓醫療兵救人,說不通的就死了算了,消耗一個死亡名額和一筆錢的問題而已。
“我的同學,他們還好嗎?”雷廷沒有再糾結別的問題,而是轉問出了這麽一句話。
似乎在思考什麽的金斯利回過神,為這句話而微笑起來:“還好。你想見見他們嗎?”
雷廷愣了:“這病房塞得下九十多個人?”
金斯利也愣了:“你說的不止有坐你旁邊那幾個?”
“……”雷廷臉上顯出了濃濃的困惑:“難道船艙裏其他人不是我的同學?”
“啊,是,當然是……呃……”金斯利神情古怪,“……但是,你為什麽會關心他們?你和他們素不相識。”
“關心身邊的人是理所當然的啊。”安躺病榻的黑發少年臉色平淡的點頭,“當然,現在看來,還是我更需要關心一點。”
這樣的話語讓金斯利深深看了他好一會兒,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麽,歎了口氣。
“你這樣的性格,為什麽會報考軍事學院?”她問道。說著又搖了搖頭:“好吧,這個問題你不用回答。每個年輕人來這裏都有不同的理由……該這樣問你的是校長和心理醫生,不是我。
“好好休養,你的傷已經好了,但身體還太過虛弱。等到你的覺醒期正式過去,就可以出醫療部了。”
雷廷看似茫然的眨了眨眼,看著她起身離開的背影穿過暖黃掛簾。人造重力環境下,掛簾就像在星球上那樣柔順的垂蕩著。
片刻之後,走到了門邊的金斯利忽然道:“Raytine。”
“在。”雷廷下意識回應。
“你是近三百年來唯一一個雙S,隻要走下去,你前程遠大。”
金斯利按掉了她耳邊掛載的光腦外機,啞聲道:“記住你自己今天的話……別忘了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你心中秉持的那個理由。永遠。”
雷廷隔著簾子‘看’著她,她開門、退出門外、關門,全程並沒有用手,而是光腦操縱。那門上也沒有門把手這種東西,軍事重地,一切由權限係統進行管控。
他發了會兒呆,掃了一眼這位指導員不知何時放在了床頭的一個禮物袋,再次轉回頭,看向窗外那蕭瑟冷寂的無限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