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什麽?”雷廷問,“或者說,你看到過什麽?”
‘凝望者’隻是搖頭:“未來千變萬化,我也不知道公元4000年後的世界會走向哪條道路。
“但我仍模糊記得,‘陽星’……大敵就在我們中間,而你,至少你,能戰勝它們、為我們帶來勝利。”
“你看上去對我抱以厚望。難道我是什麽‘唯一的希望’?”雷廷順口說著他自己都不信的笑話。
‘凝望者’果然也搖頭了:“不,當然不。”
祂輕輕拍了拍那顆鋼鐵地球,就像拍動一個因痛苦而哭鬧的孩童,那姿態慈愛而溫柔,而這份與那金屬質戰甲背道而馳的軟性力量,放在祂身上卻毫無違和。
“在‘我們’死後的現在,你們每個人都是希望。”祂說,“隻不過……‘陽星’,你頭上戴著的,是什麽?”
祂明明是座雕像,這一刻,卻莫名給了雷廷一種奇異的柔和感。
但他知道,在那柔和之下,掩藏的是人類走到今天這一步所必需的武斷與堅定。
“相比接受‘人固有一死’的未來並在寧靜中走向終結,人總會愚蠢的選擇掙紮,即使那可能吃力不討好。”他聽見‘凝望者’說,“‘陽星’……你選擇了成為太陽,就得帶領人們走向勝利,走向配得上這桂枝與你那力量的方向。你要與強敵作戰、以利刃斬斷惡德者的血脈與戰旗、然後去公正的愛,去失去一些未曾設想會失去的東西……
“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你得走完它,你知道的,再疲憊你也必須走完它,直到你打完這場仗,終結你想終結的,看你想要的未來降臨人世。
“直到你夢寐以求的生活,時刻發生於身邊的理想國。直到你真正可以開始休息的那一刻。”
“……”
或許‘凝望者’說的話不止麵對雷廷,也麵對構成了祂的那些靈魂與力量,祂自認自己與那些人未能成為太陽,但他們與強敵作戰了、公正的去愛了、用利刃斬斷敵骨了、也失去幾乎所有曾擁有過的東西了。
一個老鬥士的思維中不會存在‘投降’這個詞,而一群老鬥士聚合在一起更是如此,‘凝望者’就是這樣一個個體——祂就是‘一群老鬥士’的集合體,而且,是實在拿自己去填過滔滔大河水的那種。
祂自然不會勸雷廷不用急。
因為這一切雖然看似平和,其實早已急到了一個堪稱與虎狼賽跑的程度。就連雷廷此前做實驗時花去的那三天,其實都是他在等待人聯內部將星網基站更新率提上50%所必須的時間。
更新新型星網基站,這事兒還真急不得——急也沒用,就算他自己遠程操作的無人無智能艦隊也在做這個,聯邦這以‘星區’為計算基礎的疆域範圍也實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