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反抗軍的存在是‘愛人’的意思,而‘愛人’……祂代表著‘人類的某一部分’。

無論是聯邦,還是反抗軍,亦或者兩者之間的鬥爭……

本質上,都隻是‘人類’這個大集體自己的選擇。

可是……另有重任的反抗軍,如今仍未得到獵戶人主流集體的承認。

而那個主流集體,現在又掌控在一個人手裏……

……一個他生命中最大的錯誤,一個隻要他想,就可以忽視所有人意願的人。

一個……時至今日,依然能在每個層麵吸引他的年輕人。

“看看,”他聽見那年輕人輕聲道,“你把自己變成什麽樣子了,‘星流’叔叔。”

“……”

伊文海勒艱難的動了動嘴角。他幾乎維持不住站姿了,卻還是低笑一聲,猛地提起一口氣,拔刀向麵前人砍去!

‘嘣——!!’

精純的高濃度能量刃被雷廷一指彈斷時,恐怖的反震力傳至伊文海勒的手與臂上。他虛弱的手也理所當然的沒能抓住那彈飛的光刀,整個人更是失去了最後的支點,隻能無力而昏沉的往後踉蹌幾步,穿過已然彌合的空間,重重靠上牆壁。

即使能量依然豐沛,他破碎混亂的精神也已經開始無法維持他的思維能力了。

這導致他那一身戰甲開始浮現傷痕,浮現它曾經遭受過的創傷,然後沿那些創傷迎來了它斑駁的破碎墜落,消散在半空中,化作片片柔冷的細碎星光。

伊文海勒微微閉眼,沒有試圖與雷廷交談。

也或許應該說,他已經失去了交談的能力。

——他快死了。

雷廷披風下的手指輕輕動了動。但他沒有急於出手,因為他知道,就算是到了現在,伊文海勒……也一定還保有某種底牌。某種真正讓‘星流’成為那個‘對外威懾力’的底牌。

他當然不怕被攻擊——他怕這整個靈魂都破碎不堪的、從來都滿懷自毀欲的男人自殺。

“……伊文海勒·康,”高大男人死死盯著那道身影念出這個名字,啞聲問道:“寧願死,你也要擺脫我?”

伊文海勒沉默的靠牆垂首,慢慢滑坐下去,一聲不吭。

“……”

雷廷微微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有些不知如何出聲:“我……”

“……我從未傷害過你。”他的話語聽上去依然緩慢而平穩,卻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顫抖:“為什麽?”

伊文海勒依然一言不發——如果他還有多餘的力氣說些什麽,那一定會說:“因為你的控製欲太可怕。你要人類走你劃定的路,但‘愛人’不讚成你的路——人的感性不讚成你的路”和“你知道你是在和數以萬億計的獵戶人感性一麵作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