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道。

“說再多道理又怎樣?我殺了他們……那些人,他們擁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過去與未來。但現在,他們的未來因為我的選擇而不存在了,我又哪來的臉去麵對我的過去?我的父母讓我誕生時,難道期待過他們的孩子成為一個自負的殺人犯嗎?!

“他們恨我理所當然,如今這樣是我應得的!我該受這罪,如果他們要對我上刑,我就該受。如果他們要宣判處決,我也該死!

“難道我就比他們高貴到哪兒去了嗎?我為我的目標殺了他們,那以命抵命就是應盡之道。隻要還能再回到我們來時的時間點,我會在所有工作與資源完成交接後向聯邦自首,讓聯邦的法律、受害者遺留的親友,還有那些靈思本身宣判我……而你,你不用再多做什麽了……”

他低聲道:“……以我的名義發誓,我不會再對任何無辜之人造成威脅,包括你和你的戰友。”

第258章

……那不是你的錯。伊文海勒想。他想這麽說,但當他從側麵看向那個人時,他發現自己竟說不出口來。

麵對這樣一個人,他怎能發表什麽論點呢?他又能發表什麽論點呢?

“我殺了他們。我甚至還殺了你,伊文。”雷廷低聲道,“不得不承認,這一切惡行中,的確有一部分動機,是因為我意識到……直接破而後立並束縛你的行為能力,雖然對你、對被犧牲的人們而言是個爛選項,卻是我眼前最便捷的選擇。

“那時候,我沒那個時間精力和任何人進行一場場關於任何問題的拉鋸戰,我需要空出更多時間與資源,以處理其它問題。

“因此,我殺了你,把你控製在我的世界裏。我甚至閱讀了你的記憶,從中找到了你戰友的弱點……”

“這樣的行為,毫無正當性。”

“我傷害了你,侵犯了你的生命安全與記憶隱私,如果這行為僅建立在當時我們雙方的立場上,它或許還算得上友善……”

雷廷說著,忽然冷笑一聲,有些悲戚:“……至少我沒有像聯邦軍隊最常用的洗腦方式那樣,把你的大腦取出來,放在一台儀器裏製造出一個隻屬於你的虛擬世界,然後抹消你、馴化你,讓你成為我的工具。”

這話語中的內容如此殘忍,殘忍到足以令伊文海勒憤怒。

但他憤怒的原因,卻不是聯邦這毫無人性的方法與技術,而是……

“……但是,伊文,你是我的愛人,我,我……愛你。”

雷廷說。他的語氣越來越僵硬,越來越虛幻。好像‘愛’這個本該比陽光更明朗的字眼讓他羞於啟齒,又好像他認為,在這樣的時局下,在那一切發生之後的現在,他提起這個詞彙,就是對它、也是對伊文海勒的一種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