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中似乎有什麽在閃爍。一時間,科塔雷斯沒有說話。

他隻是在風沙中轉頭,眼中映出大漠上清冷的銀月,它逐漸被風沙掩蔽,浪濤般的黑色地平線另一頭也變得模糊不清。

一場沙暴來了。

“是啊。”

他說,語調比起敘述與回答,更像是在歎息。

“一座‘星’的試驗場與武器基地,裏頭儲存了大量那個玩水晶玩到出神入化的水生文明信息……有些東西讓銀河係裏的文明早就定型了,你,我,所有生存在銀河係的文明,注定被環境引導而靠近它們。不是‘星’就是‘水晶’,沒有其它。”

“那麽,想想……這裏可是‘星’的地盤。”

紅發青年說。他回頭時,長發都淹沒在了沙霧裏。

沙暴如天車航行,滾滾壓過三人所在之處,沙丘因此推移,從天空中往下看去,這場風暴像是一抹柔軟的波浪掃過沙海,吞噬了一切。

月光消失了,但發自人身自己的光還在。淡銀色的星塵籠罩了三人,輕易排開漆黑沙暴,撐起了一道半球形安全地帶。

科塔雷斯注視那些星塵,眼中噙著空茫的懊悔與悵然。

就像他每一次注視周天星辰時一樣。

“你們能想象到,在‘星’的地盤,超出限製與規劃的變成它敵人的樣子,是什麽結果嗎?”他問。

伊文海勒下意識張口:“死……”

“不。”科塔雷斯說,“是毀滅。全然的毀滅。”

“這就像一個沙漏。”他比劃了一下:“每有一個文明突破界限引來打擊,就會有一粒沙子從上到下。你很難知道下頭那個圓錐空間什麽時候被填滿,但你清楚,等到那一天,無論是沙漏被倒轉,還是外框直接崩塌,對沙子本身來說,這都不是好事。”

“……所以,關於那個時限,你知道什麽?”

“什麽都不知道。”

科塔雷斯苦笑道。

“我們誰都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的朋友,我們隻知道它終究會滿:毀滅日必將降臨,正如人終有一死。那或許是下一秒,或許在宇宙那有限的生命中‘永遠’不會來,但它的確存在,而且永世長存。”

“你憑什麽說它永世長存?”

“憑‘星’文明同樣長存。”科塔雷斯語出驚人,“它並沒有毀滅,它隻是離開了……你能明白嗎?

“我們現在所處的宇宙並非失去了它的君主,它隻是暫時不被管轄。

“我為銀河群星而越俎代庖,這不證明我擁有真正統領這一切的權力,所以我甚至從來不想自己能真正成為一個‘皇帝’……我隻是在試驗,朋友,我竊取他人的實驗場,啟動了一場新的實驗計劃,成了誰都能活,失敗了誰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