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大喜 第四十三回 槍與花(1 / 2)

《前出塞·六》——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苟能製侵陵,豈在多殺傷!

德壽五十五年五月二十五日。子時。

東州花陵都城東劉府。後院。

花盟會旗下,善因花會劉善恃手下凶徒,廣掠花陵都西十裏界內孩童,關入府內井下密牢中,後因自疑罪行敗露,欲以泥石填井,將數十孩童活埋於井下毀屍滅跡。麒麟閣少主楚麟攜妻唐朱玲一路追查,終於當晚闖入劉府,生擒會長劉善以拒眾惡奴,阻其填井戮幼之凶。

盡管在上述前情概要中,咱們的兩位主人公聽著像極了除暴安良的江湖俠侶,可是但凡認真看過前文的朋友們想必都知道,這二位……其實是木有武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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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捆得太多了?”看著自個兒這位名義上的媳婦往劉善身上一圈圈地套著嫵玫藤,楚麟不禁輕聲問了句:“再這麼下去劉善都快成棉被卷兒了。”

“就是要把他捆牢一些呀……哎,你把槍口挪開點兒,礙事兒。”

在花女不外傳的木術伎倆下,之前被刀切斷的嫵媚花藤在唐朱玲手中重新接了起來,還比原先更長了幾分。唐朱玲把劉善上半身纏得那叫一個密,連劉掌櫃身上那件紫貂惹眼的紫貂鱗衣都被遮了個嚴嚴實實。過慣了好日子的掌櫃哪受過這種罪,早已半嚇半累地緊閉起眼睛,昏昏沉沉說不出一句話。不過他這嚇麻爪的模樣到是對唐楚二人有利,劉善一句話不說,那些家丁護院也無人敢冒著“害死老爺”的風險來個“玉石俱焚”。甚至有幾個參與過“偷子娘娘”的護院見事不可為,已開始不著痕跡地往不顯眼處退去。

隻是這些武人的步伐與心機,對於目前的唐楚二人來說還是太過高明。兩人一個用酸痛胳膊堅持舉著火銃;一個忙著繼續玩她的五花大綁,都沒有注意到有幾個護院已經悄然退卻。

好不容易等唐朱玲捆完了,劉善整個人看上去已成了花藤吞噬了一半的獵物,楚麟頭皮一陣發麻,差點連槍都沒端穩:“娘子,你平日身上到底是藏了多長的花藤?”

唐朱玲拍了拍手掌:“沒算過,反正全用上了。”

“全用上了?”楚麟失聲喊了一句,趕忙又壓低了嗓門:“這種帶刺的花藤,你身上一點都沒留?”

“沒有啊。”

“你身上還有什麼兵器或者怪花麼?”

“沒了啊。”

楚麟頓時回想起他小時候,當時那位教他太祖拳師父,也曾有過這般痛心疾首的表情:“你就不想想,萬一等會劉府下人狗急跳牆,你身上一點防身的東西都沒有,還怎麼保護自己!?”

誰知這個融彙了一腔焦急的問題剛拋過去,就被唐朱玲一句話回敬了個粉碎:“不是有你麼?”

“……哎?嗯?我?”

“對啊。”她一臉莫名地回過頭,指了指楚麟手上的火銃:“你不是有火雷子麼?他們掌櫃的命捏在你手裏,你不放銃,他們又怎會狗急跳牆?”

唐朱玲臉頰一側有個酒窩,一個極易露出的酒窩,不論是笑、生氣、甚至眯起眼睛想事情,那個酒窩都會調皮地出現在她主人頰側。但是偏偏在此刻,唐朱玲的臉頰猶如一片落雪戈壁,沒有一跡酒窩可尋。

“她不是在故意拿話逗我,而是在嚴肅地同我說事。是我想多了吧,若是沒有這把火銃,她又怎會將我看作可靠的人?在她眼中,我應該還是那個被一撮癢粉就逼到跪地求饒的懦弱者吧……”鬆開了那一絲不切實際的期望,楚麟這才心頭一鬆,感受到自己那顆腦袋又冷靜了下來:“不過玲兒還是想得太簡單了,這劉善家大業大,府內又怎會沒些家眷,現在這夥下人不敢妄動,是因為不敢背負‘累主之罪’,可旦凡有人帶頭承擔這項罪責,恐怕到時候……”

他正想著,卻忽聽身邊傳出唐朱玲疑惑聲:“喂?噓~噓~相公!你在害怕?”

她小心地扁著嗓子,既不想讓周圍旁人聽到,又急於喚回正沉浸於沉思中的楚麟,是以唇間不時吹出哨風。楚麟鬢發被她吹得一癢,一抬頭卻見到了那雙映滿了焰碎的杏眼。

“雲上賜天憫,落於女兒家。隻有一個在擔心重要之人的女子,才會露出這種眼神……我在胡思亂想什麼?都是書上亂寫的……不行,得集中精神才好!”楚麟慌忙咬了口舌尖,這才故作鎮定地對她搖了搖頭,囑咐了幾句“小心為上”之類的應付話。待唐朱玲的目光移開,他的氣息才堪堪恢複平靜:“現在我倆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而且這條繩子還是根到處生刺的花藤。那些下人絕不會自行退去,如今這院子裏就如生煙之油柴,隻消吹起一陣風,就會焚來大火,形勢……從來都沒脫離過危險。一個玲兒已經不動腦子了,我不能再這般沒用,需的好好想想……怎樣才能拖延得更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