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一日遊自助指南》——“喜歡清雅幽靜的朋友也可以前往花陵都南郊,再穿過售賣小物件的留香集後,一座風景秀麗的小山就矗立在此。這裏是花陵都曾經的太學,又稱都學。據說當年花陵都周邊的學子,隻要過了鄉試,都是可以入太學聽課的。這個學府還和東州最傳奇的一種人有關,那就是花女。根據古籍記載,花仙廟在傳授木術的同時,也規定每位花女都要抽出些許時間來花陵太學聽講……”
南郊驪山道,一頭牽著花陵都南下的官道,一頭繞著晨霧淡漫的驪山。這裏平日裏本是一處清淨之所,可唐朱玲走在山道上,往前看是人,往後看也都是人。
陳漢人講究夏學冬歇,六月,正好是花陵太學入塾之時。這時候的驪山,可說是一年之中最為喧囂之時。
雖然山路上有主有仆、有車有馬,不比都城大街上冷清多少,但令人安心的是,人流中沒有一道異樣的目光。唐朱玲往身邊看去,背著行囊的小意傳來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
“女眷之中雖也有學子,可書香世家絕無讓女兒獨自出城之理,你就算不雇一頂轎子,至少也讓小意陪著,否則獨來獨往反而遭人懷疑。”
唐朱玲現在非常慶幸自己的決定,如果沒有楚麟這個鬼腦筋在後頭出點子,她衝動行事的結果,很可能還沒到校門便要被人瞧出了破綻來。
她忽然覺察到小意的眼神:“怎麼了?這打扮哪不對勁兒?”
“不是,隻是少夫人……我是說小姐你……”小家夥被問地移開了目光:“以往都穿紅色粉色,如今一身白紗,別有一番姿顏呢!”
“小小年紀油嘴滑舌的。”唐朱玲失笑地轉回了目光,心中卻不由想起楚麟見到這身打扮時那清湯寡水的評語。
“嗯,為官隻求清白,仕子學子著裝大多也是青白二色。這身白的更不容易惹人懷疑。”
想到這裏,唐朱玲沒來由地有些不服氣。
驪山隻是一座小山,山路也無什麼險艱處,唐朱玲帶著小意巳時進的山,不到中午便遠遠眺望到了山澗中立起的一座樓牌,四個燙金的“花陵太學”橫楷熠熠生輝,燦金閃在周遭一片鳥語花香中,竟別有一番仙境天宮的錯覺。
“今年年初,太學院自鷺曲澗就造起了石階,你可以在樓牌下茶攤歇歇腳,將鞋子上的灰土清潔些個。”
為了避免引人注目,楚麟是先兩日入的塾,有他在前頭探路,唐朱玲心中的波瀾似乎被定海神針鎮住,回到多時未來的舊學院,卻並沒有一絲陌生不適之感。
她按照楚麟的建議,乖乖在樓牌下的茶攤上擦淨了鞋幫衣擺,還重新在身上擦了小半瓶清花膏。
屆時午時剛到,花陵太學山口至院門的石階路上,彌漫起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連四周的鳥雀都性起地鳴叫起來。諸學子隻當又是哪位花女前來旁聽,各自望眼欲穿了半天。
那頭代表身份的花仙髻,唐朱玲自然是事先改梳過的。
鷺曲澗的樓牌雖是新造,太學院的正門卻還是唐朱玲印象中的那樣,青石青瓦,古樸威嚴,左右兩排石燈,每根燈柱上都刻著唐朱玲不求甚解的詩句。瞧見這熟悉的景象,童年多次旁聽的記憶追念而來,她忙用力搖了搖頭,這才恢複了清醒。如今的她已立下了不同的誌向,此時故地重遊,也不再是為了求學精進。
必須追查出紅陽真祖脫逃中毒背後的真相!
“非院生不可過檻,這是太學院生員間不成文的規矩。正門之前,務必於小意分頭行事。”
牢牢遵守著楚麟的提醒,唐朱玲遠在正門百步之外便送回了小意,捧著原先在小意背上那個不算輕的包袱,唐朱玲暫時放下心中感歎,念叨著一會兒該用上的台詞,不快不慢地往門內走去。
“這位千金來自何處府邸啊?”正門內已有不少穿著院衫的人候著新生,這些師兄師姐們也像門外燈柱那般左右分開,與唐朱玲搭話的正是站在右側的一位大家閨秀。
不僅是她一人,或許是花香的關係,有不少院生都往唐朱玲身前迎了幾步,一雙雙饒有興致的目光,還真教人有些緊張。幸好這時,她腦海中還能響起楚麟預先吩咐過的話:“花盟會中各分派係,不少花行的掌櫃是站在我爹這邊的,這個身份你記好,包括名諱、籍貫、生辰八字、高堂長輩是誰。太學院若是寄書信給唐管事,他會幫你遮掩,你若有些緊張、甚至回答地木訥些也無妨,但答話時隻消別說錯便可。”
定過神的唐朱玲於是將剛背過的話擺了出來:“師姐好,小女子花陵都人氏,姓唐單名一個麟子,伯父是鍾牙花行唐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