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陵大學 第一百三十六回 聽說過一位姓段的貴人嗎?(1 / 2)

《蛟壬回憶錄》——“這裏的生活實在簡單多了,就像是打開一本書,一頁一頁緩緩翻過,直到翻至結局,找到一個答案。但隨後我就發現,探尋結局的過程並沒有那麼簡單。即使以我的能力,在翻到某幾頁時,也會有卡住的時候。”

葉思雪的話鋒筆直的很,讓唐朱玲險些有了全盤托出的念頭。被褥之下的雙手互相揪了好幾把,唐朱玲才總算忍下開門見山的衝動,試著問道:“你知不知道,咱們太學裏哪位先生的學問最高?”

“不知道。”

唐朱玲事先好不容易預想好了幾種迂回的問法,皆被這句“不知道”擋成了死路,可偏偏葉思雪眼神清澈的很,絕找不出一絲心虛說謊的征兆,更別說什麼故意找茬的意思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與其顧左右而言他,不如實話實說來的爽利。唐朱玲從她話中聞到了與自己想同的辭鋒,即便所問之事一無所獲,卻偏偏生不出氣來。

“哦”了一聲,唐朱玲換了種問法:“那你認識幾位先生?”

葉思雪做出一個努力回想的表情,隻是片刻之後,她的答案仍教唐朱玲喪氣的很:“一個都不認識。”

“你這幾日下午不是去上過課麼?”

“嗯,上了《春秋》和《詩經》。”

“哪位先生教的?”

“不知道。”

聽到這話唐朱玲整個人都止不住躥了起來,那卷大紅棉被就這麼滑了下來,漏出她身上那層櫻粉色的中衣,這色澤就和衣裳主人的臉色一樣:“誰給你上的課都不知道?你在課上不會也睡著了吧?”

“睡在那種地方會著涼的,就跟你一樣。”與唐朱玲相反,葉思雪仍舊緊緊裹在被褥裏,一根手指從她下巴處擠了出來,指了指唐朱玲。

“那你怎會不記得先生的名號?”

“上課記先生教的道理就好,記先生名字做什麼?”

“……”唐朱玲頹然無語,跟自個兒被褥一同蔫倒在了鋪子上。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了一會兒,時辰很快又到了晚膳時分,唐朱玲起床收拾整齊,梢起一把竹傘便往門外走去。

“我要一碗雪菜肉絲,這次要熱的!”葉思雪在後頭咬著牙囑咐道。

這幾日葉思雪雖被唐朱玲煩得頭昏腦漲,可這位不請自來的室友多少也有點好處,便是幫不愛動彈她帶些吃食。葉思雪懶得動,唐朱玲也樂得獨自行動,她與楚麟每日晚膳都會碰頭,將確定與花仙廟無關的先生名號用朱批劃去。

隻是這碰頭商談總需要時間,昨日兩人說得晚了些,待唐朱玲回學舍,一碗熱麵早已成了麵坨。

聽著背後的抗議,唐朱玲笑道:“你說的我知道啦!不過我讓你打聽的事情,你也不許糊弄,要不然我天天給你帶麵餅回來。”

“唔……”

將葉思雪不依的惱聲關在了門後,唐朱玲撐起竹傘望著一片雨蒙蒙的校園,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淡入了這片雨幕之中。雖說值得一查的目光隻剩二十二個,可這剩下的一半先生大多都是不太涉足外院的孤僻之輩,作為禁入內院的院生,唐朱玲他們想要見他們一麵都難,更別提套出他們的出身背景了。

“太慢了。”

即使樂觀如她,依舊不由得生出了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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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陵太學幾乎占滿了整個驪山,大中院、男女學舍、北驪峰客院等處統稱“外院”,除了宿客之處外,平日多半不禁院生四處行動。而先生們教書育人之處,則是南驪峰與後山等處所集而成的內院。內院中究竟什麼樣,唐朱玲也隻是去過幾次,所見隻是十之一二而已,隻知道院內建築與外頭截然不同,雕欄畫棟隨處可見,屋子也遠不似學舍客房這般,一排排造得端端正正。

唐朱玲沒數過內院大小殿室究竟有多少,但少盟會那些人大都說是有百來間,一半用於教課,一半是先生的私宅。這倒是與陸先生給的名單相仿,因為今年花陵太學教書先生的總數,就隻有四十七位。

眼下這張名單就壓在唐朱玲的枕頭底下,上頭的四十七個先生名號中,已劃掉了二十五個。近乎一半的先生被剔除,就是這五天來唐朱玲、楚麟與蛟壬三人調查下來的成果。

楚麟每日都在北驪峰活動,與少盟會那些禁課生們一道等著先生來補習,隻是這幾日陰雨連綿,下課後有心來照看他們的先生本就極少,楚麟又沒有唐朱玲那般以氣味分辨人的本事,故而這幾日進展甚慢。

蛟壬這邊也是意外地受挫,自紅陽真祖被藏入內院後,他原先的那股嬉笑勁兒便找不見了。每次見到唐楚二人,蛟壬不是擰著眉頭一言不發,就是嘴裏碎碎念念,也不知在罵什麼。

至於唐朱玲因為受了風寒,更是幾乎寸步未進。雖說江姬芸每日都會將遇到的先生外貌說與她聽,可僅靠其形,也判斷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開學後,隨著十德殿諸位先生回到學府內,院生們也都變得更加拘謹起來,整個餐堂見不到一對同桌共餐的男女。而新來的院生們也彼此愈加熟悉,唐朱玲與楚麟想要避開眾人目光交談,也已經成了天方夜譚。兩人隻得坐在互相看得見的地方,卻一時交談不得,隻好各自先用完餐,再去中院花亭中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