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風土誌》——東州物產貧瘠,然商路縱橫交錯,米肉禽蛋蔬果魚蝦皆從四方源源不斷而來,事故雖然花陵本地不產糧,卻能生出獨特又豐富的菜係。豆渣餅,就是花陵都附近獨特一味,豆漿漏去漿水後,餘下粗殘之物極易吸味,風幹製成圓餅後,做成鹹甜菜色皆適宜。也有製花熏的工坊將豆渣作封味之用,借其吸味的特性,將研製花熏的屋子外圍鋪滿豆渣。據說這樣做是為了防止香味外泄,免得叫其他花女聞出了自家香薰的配方。
次日,三都眾捕快們依舊跟在不知名的大人物後頭,繼續往南迎接楚王王駕。
照理說,恭迎王駕的隊伍,趕路都要急一些,可是這不緊不慢的速度,幾名老練的捕快不禁猜測,顯然那位綠傘蓋下的人物顯然也地位不低,至少麵對楚王已不需要到卑躬屈膝的地步。
不論怎麼說,悠閑總是一件討人喜歡的事情。前隊既然放慢了速度,後頭跟著的城衛軍與捕快們也樂得鬆疆緩行。
唐朱玲所乘馬車行進速度自然也慢得出奇,繞行在花田間的小道時,甚至需要數次停下等待。如此緩慢的行速,讓躲在車上的楚麟等人大呼安心。畢竟,一輛馬車上忽然多了五個人,拉車速度下降之慢,眼尖的捕快自然很容易看出來。現在隊伍走走停停,這份異樣便無心栽柳一般被遮掩了起來。
昨晚,在三魯集周邊的小山崗上,楚麟思慮再三,終究是同意了唐朱玲近乎胡鬧的想法。反正在他心中,楚王這位父親是能不見就不見的好,他作為原先的世子,一聲不吭就逃出王府,此次回去所麵臨的責罰,恐不是單單訓斥一番這麼簡單。
半年前,楚麟花了足足數月時間策劃準備,這才險之又險地從王府中銷聲匿跡;但這回從楚元龍手上逃脫,就容易得很了,有蛟壬的秘法影術在,來回幾次就把二祥他們三個統統接了出來。整個逃脫計劃進行得太過順遂,以至於待主仆五人都重獲自由後,一時間連去哪處都成了煩惱。
還是唐朱玲登時擺出了“主母”的威嚴,當機立斷拍板。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當時,唐朱玲踩上一塊大石,頭頂星空,居高臨下地麵對著所有人:“你們就跟我一道躲在後頭捕快們的隊列裏,就算你哥再聰明,也不容易想到這點吧?”
就這樣,在唐朱玲近乎獨斷的決定下,楚麟、蛟壬、加上吉祥如意四人就這麼趁夜鑽入了供唐朱玲休息的那輛馬車,一躲就躲到了次日白天。不過蛟壬比其他五個更苦一些,因為車廂一下子重了不少,唐朱玲怕馬匹拉扯不動,便又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助推行車的辦法。此刻,旁人都在車廂裏安坐歇息,苦命的蛟壬卻躲在車底陰影中,幫著馬匹推動著車輪。
當然,雖說能者多勞,可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煩蛟壬,唐楚兩人也得有所表示。唐朱玲當場拿出了一瓶千絲雪津露,就在車廂裏拿花醬摻著幹糧釀起米酒來,吉祥如意四個小心地在車廂門窗處帖滿了豆渣,以防酒味外泄出去。不過白天的唐朱玲顯得特別沒精神,搗米的工作隻幹了一炷香的時間,眼皮子便已垂了好幾回。楚麟一問,才知道她這幾日正是身子不舒服的時候。他忙請教了釀千絲米酒的法子,自個和吉祥如意四人輪流照看著釀桶,好讓唐朱玲到後座小睡片刻。
“少爺。”再次逃到了外頭,小意便用回了這陣子早已習慣的稱呼。見唐朱玲迷迷糊糊睡在一邊,小意低聲道:“少夫人在休息,咱們四個在此不太好吧?要不還是辛苦一下蛟大俠,讓他像昨晚一樣,把咱們都弄到那個……那個影子裏頭去吧?”
“不必啦,我和玲兒都沒有那麼疙瘩。再說老蛟已經夠辛苦了,怎好再麻煩他?你們四個還是好好留在此處,幫我一同弄好這桶酒,晚上是要犒勞老蛟的。”
說話間,楚麟仍舊仔細地照看著釀桶裏的變化,吉祥如意聽得外頭捕快的聲音近在咫尺,誰都不敢多言語。隻好默不作聲地應了下來。
這時,隻聽楚麟忽然又歎了口氣:“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玲兒昨晚會這麼……”
他本想說唐朱玲昨晚同他打鬧時下手特別重,可話到一半,忽然想起這些愛侶之間的事情哪能對旁人說,趕忙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不過當時那旖旎場麵已然回想入腦海,楚麟的耳根不可自抑地一紅,頓時滿臉羞喜交加。
見他忽然轉身拿背對著大家,心直口快的二祥忍不住問道:“少爺?你說少夫人昨晚哪樣啊?”
“哦,我是說,玲兒昨晚出主意時,有些過於倉促。”楚麟尷尬地轉移開話題道:“其實我們躲來這裏,還是冒了不少風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