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宮鍔凝視著小白,眸中是無盡的悲痛。當然,他的悲痛不是因為小白,而是因為住在心中的她。不夠三滴血,要了一條小狗的命。他看得出是沾喉斃命。那她呢?她吞了他一大口血……
怎麼從不知道自己的血這麼毒……
“哥……哥……”眨眼,他不見了。
不一會兒,山頂上傳來淒厲的簫聲,引落無數淚珠。
晚上,侯宮鍔簡單用膳後,便回永孤齋。永孤齋是他的書房,也是他現在的睡房。
敲門聲起,他淡淡應聲,並將案上的畫小心翼翼地卷起。
“……請喝茶。”掙紮了半天,一聲“相公”就是叫不出口,幹脆不要了。王傲雪將茶杯置在案上,遞到他麵前。但她盡量別開眼,不看他的臉,生怕自己看見那雙眸子又會控製不住的尖叫。
“你很怕我嗎?”他愜意地靠在椅背上喝茶,懶洋洋地問。既然不可能愛她,也不能視她若無物,在不知道怎麼麵對她前,他決定像以前對其他女人般待她。
“啊?”王傲雪傻眼,不知道他會冒出這句,隨即忙擺手道:“不怕,不怕,我怎麼會怕你呢。”但眼睛死也不看他。
“沒事就回去休息吧。”
“有事。”王傲雪一聽他下逐客令,立刻扳回臉與他對視,“我有事找你。”一隻小手在裙邊緊握著,給自己增加勇氣。還剩幾天的時間,她不趕快處理好,怎麼去追尋幸福?
原以為可以一走了之,殊不知突然間冒出一個人來——哦,不,應該是兩個人,害她如意算盤打不響。唉……
咦?這是昨晚那個人嗎?依舊戴著鐵麵具,輪廓也是他的,但那眸子變得好多了。
“呼……”王傲雪輕籲了一口氣,這樣的他應該比較好說話吧。
“有事找我?”
“是。”
侯宮鍔翹手環胸,準備洗耳恭聽。
思量了一番,王傲雪挪張椅子,趴在案前與他對視。看來是要長談了。
“呃……”怎麼開始好呢?“我要你休妻。”
“休了你?”怪了。
“對。”
“不能。”侯宮鍔一口回絕,語氣堅定。
“不能啊!”王傲雪有些喪氣地重複著,不過沒關係,她繼續遊說。“我聽笑琴說你心裏有個女人……”
“笑琴這丫頭。”有怒氣。
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王傲雪感覺到他生氣了。“你別怪笑琴,是我逼她說的。”一人做事一人當,她王傲雪夠義氣吧。
接到警告的目光,“下不為例。”王傲雪心虛一笑。
“繼續。”
“既然你心裏有她,何不休了我,娶她為妻?”王傲雪避重就輕的說。她想他應該很愛那個女人吧,昨晚那種眼神應該也是為了那個女人?
但當事者搖頭,“不可以,我不可以休了你。”
“為什麼?”王傲雪忍不住輕叫,“這對你心裏的女人很不公……平。”瞧見他倏斂的劍眉,王傲雪連忙噤聲。怎麼又踩到他痛腳啦?
“你很想被休嗎?”他不答反問。
“當然。”王傲雪想也不想就接口。
天底下怎會有這樣的女人,恨不得被丈夫休。“我不會休了你。”他說。
“哦……”喪氣。不行,振作起精神來。“其實,我隻是來替人討休書而已。”不能兩全,那就退一步嘍,王傲雪有些不是滋味的說。如果還不行的話,就別怪她了,她會直接走人,管你爛攤子怎麼收拾。
“替人討?”他眯起眼,“照這麼說,你不是我的妻子?”
“可以這麼說。”
“哦?”嗬,倒新鮮了。
唉,全說了吧。若雪兒以後真要在此生活,說清楚對大家都好。“我是真正的王傲雪,但和你拜堂的是我義妹雪兒。”
“假的王傲雪?”既然有真,那夜有假嘍。
“不能這麼說。早在八年前,我爹在離愁穀就把雪兒當成我了。那種連女兒都搞錯的爹,不要也罷,隻是委屈雪兒替我在那個家受罪了。”王傲雪擺擺手,不願多提舊事。
“這門親事是雪兒允諾的。成親之後,她有要事要辦,本想借回離愁穀靜養之由,半年後才回來。誰知你爹娘不允,雪兒事未成,她隻好叫我暫替她侍奉公婆。”
“成親後,她要做什麼?”竟然離譜成這樣。
“報亡家之仇。”王傲雪抿緊紅唇,不願細說。
嗬,跟他還挺相似的。不細說也無妨,他沒有多大興趣。“她現在想怎樣?”
“她現在不想怎樣,但我衷心希望你休了她……”可以的話,她會盡量爭取。“這樣對你對她都好。”
“原因。”
“這……”王傲雪悄悄瞟了眼他,似有難言之隱。
“說。”
“……她做了對不起夫君的事。”王傲雪委婉一點說。
他很平靜,沒有什麼反應。“我還是不能休妻。”他仍舊是那句話。
“為……什……麼?”王傲雪一字一句咬清楚,她講得口水都幹了,豈不白說。
他不答。他不休妻,不僅因為家規,也是因為妻子這個詞已對他失去意義。與其休了她,再讓爹娘逼著娶另一個女人,或者終生不娶,不如留著她好好侍奉爹娘。
“你是接納她?不在意她過去的行為?“她往另一方麵想,也許這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爹娘同意就行,我無所謂。”
“哦。”看來他隻在乎心中的女人,這或許對雪兒也是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