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解憂,唯有無雙。六界之中,無人不愛喝無雙酒,魔君也不例外。
魔界又分晴弈閣、巫台和夜宮,魔君素來居於晴弈閣,唯有喝酒時才會去巫台找鬼三台。
比如現在巫台之上,風京洛身旁堆滿遍地酒壺,壺身的銀光楚紙上寫著潦草的“無雙”二字。
鬼三台跪在巫台之下,身上早就砸碎了幾個酒壺,肩膀處還掛著個陶瓷碎片,很是狼狽。
“魔君息怒,屬下隻是希望能快些尋到琴心三疊,早日解除魔界的危機。”
風京洛又拿起一壺新酒,如鯨吸牛飲,如飲鴆止渴。
“所以,你放任殷沁和江離勾結,屠神域?你該慶幸,當時她入了思過林,而不是在神女殿。”
鬼三台自知考慮不周,問道,“可魔君為何要在意神女的生死,她分明有祭司續命……”
話未說完,又一個酒瓶子砸在鬼三台身上。
風京洛淡淡說道,“殺戮,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你記住了!”
鬼三台辯道,“可魔界本就是因殺戮而生,如今魔君卻要我們放下殺戮?”
“所以魔界走到今日走不下去了,魔心九層竟是死脈加身,傳出去後你覺得魔道還有以後?”
聞言,鬼三台惶恐,說道,“魔君不可再這般說,若是世人知曉,隻怕魔界離滅頂之災不遠。”
“滅頂之災?曾幾何時,魔界隻會為他人帶來滅頂之災,大抵這就是因果輪回吧!”
鬼三台見風京洛已有七分醉意,隻好識趣地退下,以免再次觸怒魔君。
其實,入思過林前,風京洛也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西陵雪為何不能死?
直到他闖入荊棘無妄,看到了一場夢,才知道,因緣有法,他有所求,必有所失。
那天,他並非是因陷入幻境中才受了西陵雪一掌,而是他知道,這是他欠她的。
魔心九層,本該睥睨天下,所向披靡,可是為何他會如此寂寞孤獨?不惜以死脈自封?
他知道,他有一段比性命還重要的記憶被強行抽走了,可是世間又有誰能抽走魔君的記憶?
風京洛,你到底犯了什麼錯?讓你不惜以魔界前程和千年修為去交換一次重來的機會?
長夜蕭瑟,孤月難眠,遊子無處可歸。
與巫台的冷清格格不入,夜宮華燈初上,車如流水馬如龍,紅衣美人倚在闌珊間。
夜飛樂最喜歡熱鬧,所以她最不愛去的就是死氣沉沉的巫台,她最愛的是待在夜宮。
還好今夜她有別的事情消遣,無須去看兩個酒鬼買醉,不過眼下這小嘍囉也不是個善茬!
“說說看,南淮望怎麼派你個小白臉過來?是欺我魔界無美男?”
夜飛樂的柳折刀已然抵在男子喉間,再進一分便可封喉索命。
零荼卻不曾流露懼色,妖族的死士總是比其他各界更不怕死,既然他來了,也沒打算活。
但夜飛樂很有耐心,又問道,“你叫零荼,不過是狌狌一族,因你跑得快才被送來當哨兵。”
零荼聞言,抬眸看了眼夜飛樂,長老說過,魔界裏最不得不小心的人便是夜飛樂。
他們說,夜宮的女人,很擅長騙人,長得越漂亮,越擅長騙死人和騙人死。
零荼不為所動,淡然說道,“落入你手,是我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在他頭頂炸開,穿透耳膜,直擊五髒六腑,零荼硬生生被逼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