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陰雲密布,北方的雨,從來是隨著烏雲一同傾盆而下,讓人猝不及防。
千年來,淮家所出名劍眾多,所出鑄劍師也眾多,除了淮丘,淮家鑄劍師無一不是翩翩公子。隻要是誠心誠意來淮家求鑄劍的人,公子們幾乎都不會讓他們空手而歸。
但是,自古以來,淮家卻有三不鑄:不在雨天鑄劍;不為一人鑄二劍;不為魔君風京洛鑄劍。
雖然最後一條形同虛設,但自古以來,凡是名門望族,總有不可思議的規定,淮家也不例外。
所以,淮丘也有個習慣,誰若是在陰天或是雨天來求他鑄劍,他會讓對方終生用不上淮家的神武。
眾所周知,淮丘最憎恨的就是雨天,沒人敢在他跟前提到雨天。
但這位天降公子似乎一無所知,也絲毫不顧淮丘正惡狠狠地盯著他。
隻因他過於害怕,而不敢再多看淮丘一眼,不知者無懼,西陵雪倒是有點羨慕他。
西陵雪隻好打圓場道,“我看這位公子說得對,淮丘前輩何必浪費時間跟小輩計較?”
淮丘不發一言,殺意也銳減了幾分,無論是對零符還是對這來路不明的男子。
這時天降公子卻扯了扯西陵雪的袖子,認真說道,“蕭公子,我姓蕭,不叫這位公子。”
本就萍水相逢,西陵雪並不在意他姓什麼,但他卻似乎很在意別人叫他什麼。
西陵雪不由笑道,“那請問蕭公子,你可知附近哪家客棧地方大點?我們……人比較多。”
蕭公子眼睛亮了起來,滿意笑道,“西邊街角就有一家,他們家的胡麻餅特好吃。”
輾轉幾個街角,四人很快走到一家客棧裏,說得好聽是客棧,實際上隻是農戶在家裏搭了片棚子,風吹不到,雨打不到。
可這個時候在北麵,能尋到一家店打個尖,已是來往行人風餐露宿多日後能得到的最大慰藉。
四人進去時,裏麵早就坐著食客稀稀落落幾人,吃著麵餅,喝著油茶,談天說地。
見到魁梧的淮丘和白發的零符,眾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但又很快恢複如常。
大抵是近些時日,出現在村子裏的怪人不少,食客們也見怪不怪了。
四人坐下後,蕭公子依舊緊緊挨著西陵雪,甚至不願意單獨坐一個蒲團。
零符一雙眼直直冒著火,若淮丘不在,隻怕他早就動手將這人丟出客棧了。
偌大的客棧,最不缺的就是人多嘴雜,五花八門的故事和真假參半的流言,都是來自天南海北的食客們最愛議論的事情。
“你可聽說了嗎?這次淮家也派了人去風雪城。”
“那不是鑄劍師之家嗎?也要去奪琴心三疊?”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唯有鑄劍師,才最懂如何祭劍,琴心三疊要獻祭,自然需要鑄劍師在。”
“獻祭?這對神女而言是不是太殘忍了點?”
“那可沒辦法,當了神女,享過了天人之福,自然就要承受常人不能承受之事!”
在一片議論之下,西陵雪正細嚼著胡麻餅,喝著香膩的油茶,似乎這些話題都與她毫無關係。
突然,蕭公子猛地站起,指著那兩個食客的鼻子,罵道,“這天人之福給你,你要不要?”
那人一臉疑惑,問道,“你這什麼意思?能享福誰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