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黑夜,淹沒了所有。
忽然,荒原之上,神山之下,千軍齊發,萬馬齊嘶。
沒有人會喜歡在冬天打仗,即便是風京洛也不喜歡。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鬼三台早已擐甲執兵,冷冷道,“魔君,神域這次必敗無疑,隻要稷恒一死,君序不過豎子,我們再無威脅。”
夜飛樂也是戰衣加身,隻道,“沒錯,神域覆滅,以神女之血祭琴心三疊,毀神道,開魔道,我魔界一統六界指日可待。”
風京洛摸了摸臉上久違的青銅麵,又握緊了雙拳,死死盯著兩軍交戰之地。
許久,他才開口道,“我何時說過要用神女獻祭?”
夜飛樂的笑容突然凝固,盯著風京洛,問道,“莫非魔君忘了欲神的指令嗎?”
鬼三台低著頭,沉默不語,等待風京洛的最後指令。
風京洛望著前方那團散不開的陰影,喃喃道,“欲神軍,原來是我引來的嗎?”
鬼三台沉吟道,“魔君,欲神說了,踏平神域之日,便是魔君統管六界之時。”
風京洛經脈間流轉著無窮的力量,麒麟刀銀光錚錚,在暗夜中更勝天邊的冷月。
這才是魔君應該有的力量,這才是九層魔心的威力。
而不是那一無所用的死脈,而不是隻靠幻術去維係的威懾力。
“報。”一條火龍自東方而來,蜿蜒前行,由遠及近,那是舉著長明火把的軍隊。
他們統一身穿銀白鐵衣,月色之下,不見人影,唯有無數匹馬在前行。
主將執劍上前,道,“前方是戰神君序和十二神,魔君當親自迎敵。”
風京洛盯著他,他也毫不畏懼魔君的目光,這世間已沒有什麼可以撼動欲神軍了。
主將一手舉火把,一手握長劍,每隻手都隻有四根手指,卻比常人更有力。
便是這雙手,將神域天兵打得連連敗退,無一人可反抗。
風京洛問道,“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跟我說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主將聞言身形一滯,不知作何回應,木木說道,“這都是欲神的命令。”
風京洛心中有一事,此時不得不親自去做,隻道,“我看主將神功蓋世,區區戰神不在話下。”
言罷,風京洛已策馬離開,偌大的雪山下,唯有他向東而行。
神女殿中,西陵雪一身織金彩衣,滿頭珠翠,仍在維持著神域最後的體麵。
千舟弦離開前告訴過她,會有一個人來帶她走。
可是,又會有誰能從神域帶走神女?
神帝說過,西陵雪在,神域就不會死,可是眾所周知,神域的神女毫無修為。
這神域好似個籠子,從來不需要神女,卻又好似不能沒有神女。
隻因籠子裏麵若是沒有東西,外人也看不出來這是個裝什麼的籠子。
西陵雪之於神域,亦是如此。
在一個以武力製霸的時代下,她如何保住神域?她甚至無法保住自己。
就如同現在,她不知道師尊何時會回來,還會不會回來?
風京洛步入神女殿之時,隻見伊人長身而立,宴月池中神泉早已流幹。
可是神女的光華卻始終不曾黯淡半分,即便天邊的冷月也不及其半分。
他隻是慶幸,一切都還來得及。
風京洛早已摘下了青銅麵,失聲道,“西陵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