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時代與環境鑄造了張愛玲的文章風格,張愛玲與上海密不可分的互相借重的關係成為張愛玲寫作的主要風格依據。張愛玲的作品極為“城市化——均以上海為出發點和依據”。她可以看作是中國文學史上“現代主義”的始作俑者。
1.奇葩初綻放
周瘦鵑筆名紫羅蘭庵主人,是鴛蝴派(又稱“禮拜六派”)的代表性作家,很早即因發表在早期《小說月報》上的小說《愛之花》而一舉成名。
張恨水、周瘦鵑都是鴛鴦蝴蝶派的重要作家,是20世紀二三十年代在青年男女中風靡一時的言情小說大家。他們的作品就連許多成人也特別愛看,張愛玲與她的父母姑姑都是其忠實的讀者。
鴛鴦蝴蝶派文人有一句很明確的辦刊宗旨“寧可不討小老婆,不可不看禮拜六”(“禮拜六”是鴛鴦蝴蝶派的另一主要刊物,也是這一派的代稱),即可看出文藝趣味和受歡迎的程度。
周瘦鵑又曾經是《申報》副刊《自由談》的主持人,而在新文學作家黎烈文接手改組之前,該副刊一直是鴛蝴派的重鎮,因此之故,周瘦鵑素來是新文學陣營重點攻擊的對象之一。
鴛蝴派雖然從民國初年起就一直受到新文學陣營的激烈批判,並且一度為時勢所迫,交出了《小說月報》等幾個重要陣地,但通俗文學這一塊仍然是他們的天下,都市中發行量較大的雜誌、副刊也仍然是他們的地盤。
周瘦鵑身為好幾家有號召力的雜誌、副刊的編輯,在上海灘文壇、在鴛蝴圈中——盡管新文學作家從來不把鴛蝴派的圈子視為文壇——算得上是個“泰鬥”級的人物,絕非單是耍耍筆杆的尋常通俗小說家可比。
有一度報紙上曾有人寫文章,斥他把持文壇,外稿多擲進紙簍,甚至不煩過目,夾袋中人的稿件則即使拆爛汙亦照登不誤。張愛玲不會自低身價,通過關係將稿子硬塞入周瘦鵑的“夾袋”。
1943年初春,一個春寒料峭的下午,張愛玲經親戚園藝家黃嶽淵先生(周酷愛園藝,1949年以後還寫過專談花卉草木的書,那時是黃嶽淵庭園中的常客)介紹,訪問了剛在上海複刊的《紫羅蘭》的主編周瘦鵑先生。
而張愛玲又是名門世家之後(舊派文人對門第、家學之類一向是津津樂道的),紫羅蘭庵主人當然另眼相看。
此次相會,老少二人談得甚是融洽。張愛玲待人接物時給人“夾生”之感,但她在長輩麵前似乎要鬆弛一些。她嚐自言一向對年紀大的人感到親切,對年歲相當的人稍微有點看不起,對小孩則是尊重與恐懼。
這一回她在周瘦鵑麵前雖是執禮甚恭,卻也還自如。她向周說起她母親和姑姑都是他的忠實讀者,她母親且曾因他一篇愛情小說中主人公的命運而傷心落淚,並寫信央求作者不要安排如此悲慘的結局。周瘦鵑聽了自然大為高興。
讓張愛玲高興的卻是這位主編對她奉上的小說十分欣賞。還未讀正文,光看了篇名《沉香屑:第一爐香》《沉香屑:第二爐香》,周瘦鵑便稱名字起得好,大約他聞到了傳統小說的氣息。
“五四”以後,文學青年多將舊小說視為落伍,現在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姐,這個正給洋雜誌寫文章、理應洋派的人物居然甘於“落伍”,委實可喜。他倒沒有細究這名字其實亦新亦舊,中西合璧——篇名中出現冒號是地道的洋派格式。他們談了一個多小時,愛玲方起身作別。
直覺沒有錯,當夜,周瘦鵑在燈下讀起張愛玲的小說,誰知他一看便被深深吸引住了, 一邊看,一邊擊節讚賞,竟然一口氣讀完才放手。
他所看的、寫的言情小說多了,大抵是男男女女、恩恩怨怨,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雖然這些小說可以使少男少女為之灑淚,但這樣的愛情故事基本上為他和他的朋友徐枕亞、 包天笑、張恨水、張資平寫得差不多了,寫到了絕路,如果不另辟蹊徑,縱然才華橫溢也是枉然,他本人就是一例。
周瘦鵑本是一位多愁善感的風流才子,年輕時愛了一個西名喚作“紫羅蘭”(Violet)的姑娘周吟萍,兩心相許,心有靈犀,但恨紫羅蘭已被許他人,失之交臂,雙方抱恨終生。
伊人秋水,相見無期,這種感情一直折磨著他,迫使他寫出多少哀怨纏綿的作品,可謂深於情者了。然而這種作品由於局限在個人狹小的恩怨感情之內,在20世紀30年代已被多數新文學家批評。
他現在想重新振興《紫羅蘭》,非要有使人耳目一新的名篇佳作不可,這兩篇小說正是不可多得的作品,雖是言情之作,但是它的內容卻不是那套平庸爛熟的故事,寫出了香港這個殖民地畸形社會人的畸形的情愛,寫出這個繁華都市的荒涼之悲。
它們與強調嚴肅性、思想性,鄙薄娛樂性的新文學大異其趣,從取材同可讀性看似乎倒是與鴛蝴派小說不無相同之處。
難得的是周瘦鵑於堅守舊式趣味之外還是個鑒賞力較高的人,他通洋文,翻譯過西洋小說,是舊文人圈子中為數不多的對西方文學有所了解的人之一,他不僅看出張的小說有《紅樓夢》的影子,而且看出張在寫作中受到毛姆的影響,且斷言它們可與毛姆的小說媲美。
水晶稱周瘦鵑將張的“二爐香”與毛姆小說相提並論,不過是“順手牽羊的說法”,意謂周毫無眼光,看不出張的成就超過毛姆多多,隻是人雲亦雲把毛姆誤認作大作家,借此恭維張而已。
可是張愛玲喜讀毛姆的作品,也的確受其以遠東殖民地為背景的小說的影響(尤以“二爐香”最明顯),雖然吸引她的主要是裏麵特異的殖民地的情調和氛圍。周瘦鵑看到的大約就是這種表麵的相似,然而在鴛蝴作家,看到這一點似也屬不易。
一星期後,張愛玲來問他讀後的意見,周瘦鵑把自己的看法告訴了愛玲,愛玲表示心悅誠服,因為她正是毛姆作品的愛好者,而《紅樓夢》又是她最喜歡的作品。周瘦鵑問她願不願把作品發表在《紫羅蘭》裏,愛玲一口應允。
從“第一爐香”裏我們便可發現張愛玲在選材方麵的奇特性和固定性。她寫了一個改“良”為“娼”的故事。
一個來自上海的善良、美麗卻又小心小眼充滿了女性虛榮的女孩子,受到姑媽梁太太和浪蕩公子喬琪的誘惑,為了能夠進入外表華美實則陰濕的香港社交圈,能夠拴住她明知是惡棍卻又不能不愛的丈夫喬琪的心,自甘墮落,終於毀滅。
似這種遇人不淑的題材是老而又老的話題,但張愛玲的出奇之處是寫出了薇龍自甘墮落的自覺和無奈。
張愛玲這篇小說的精工繪製、迷蒙意象,似古實雅,美豔如初出升日的文筆,卻出手不凡,立即引起了文壇的轟動和驚歎。
“第二爐香”陳述一個淑女因性開化過晚而給一個英國紳士帶來悲劇的奇特故事。她用老道得幾近冷漠的手法,寫出了一個純潔得沒有性意識的中國女孩愫細是如何用她的處女扼殺了一個正常而又健康的男性。
張愛玲冷靜地陳述了一個在當時文壇也應算出格的事實;對一個健康人的性的扼殺,實則便是對他生命的扼殺。一個最純潔的女孩子,或許因了純潔而做出了最沒有人味的髒事情來。
從“二爐香”看張愛玲的初入文壇,便可見正是因為她希冀、健康、正常的人生,才用她如椽奇筆道出了人生中的不健全和變態。
《沉香屑:第一爐香》《沉香屑:第二爐香》隨即出現在《紫羅蘭》的複刊號(該雜誌1922年夏由周瘦鵑創辦,後因故停刊,1943年5月正式複刊)和第2期(1943年6月)的顯著位置上,這可不是因為熟人關係對張愛玲的優待了。
周瘦鵑還在這兩期的編輯例言中花了不少筆墨向讀者推介這位文壇新人,並追敘了與張相識的因由。
這樣,同瘦鵑便約定在《紫羅蘭》創刊號出版之後,再拿樣本去看她。張愛玲再謝而去。當晚又趕到,熱誠地邀周瘦鵑夫婦屆時同去光臨她一個小小茶會。
新版的《紫羅蘭》如期出版了,《沉香屑》被安排在最重要的地位。周瘦鵑在雜誌“編者話”裏高興地向讀者宣布:“如今,我鄭重地發表了這篇《沉香屑》,請讀者共同來欣賞張女士一種特殊情調的作品,而對於當年香港所謂高等華人的那種驕奢淫逸的生活,也可得到一個深刻的印象。”
張愛玲向周瘦鵑夫婦發出邀請,請他們到自己家中作客。瘦鵑夫人胡鳳君因家中有事,不能分身,瘦鵑便獨自捧著新雅別致、墨香襲人的《紫羅蘭》雜誌,如約到愛玲家去。
愛玲與姑姑早已在恭候這位久慕才名的大作家的光臨,周瘦鵑進來,看見她家客廳雖然不大,但異常的別致精美與整潔,愛玲身旁這位個子高挑、頭發微燙、戴一副秀琅眼鏡的中年女子自然是她的姑姑了。
愛玲的姑姑是一個非常秀氣斯文,而又落落大方的女人,讀過不少書,受過西方教育,人又和藹健談,相比之下,愛玲卻沉默寡言,隻是在一旁微笑著聽姑姑與周瘦鵑的談話。
姑姑向周瘦鵑說起以前和嫂嫂是如何地愛讀他的言情小說,如何邊讀邊落淚,使周瘦鵑為這兩位素昧平生的紅粉知己大為感動。
姑姑指著客廳牆上掛著的照片,那個豐容盛鬢西洋女郎似的女人就是嫂嫂——愛玲的媽媽,可是她早已到新加坡去了,最近又到了印度。
姑侄兩人為周瘦鵑特意準備一個西式的答謝茶會,茶是奶酪紅茶,擺著甜鹹俱備的西式點心,還有一瓶鮮花非常精美,雅致的客廳,雅致的茶幾與家具,連茶杯與點碟也是雅致的。
周瘦鵑看出愛玲與姑姑過的是西方式的生活,很有情調,與一般的中國人並不一樣。主客三人坐在一起,一邊品茗,一邊聊文藝,談花卉,愛玲雖不健談,但偶爾插上幾句,也很有見地。
臨去時,愛玲拿出她在《二十世紀》上發表的英文《中國人的生活與服裝》送給周瘦鵑,瘦鵑很感興趣地翻看著,尤其使他感興趣的是張愛玲親手繪的插圖,他非常吃驚,張愛玲除中文外,英文也相當高明,不但文章佳,畫筆更十分生動,不由得深深地佩服愛玲的天才。
就這樣,張愛玲以她的《沉香屑》兩篇小說走向了上海的文壇。而周瘦鵑則是慧人識才的伯樂,雖然,這兩篇別具魅力的佳作發表在《紫羅蘭》這種品味不太高的刊物上不免有點委屈。
張愛玲像一朵罌粟花,在20世紀40年代這個特殊的大氣候與上海這個特殊的土壤中,迅速怒放,開得美麗恣肆而蒼涼。自此時,張愛玲,一個天才的女作家在1943年的上海文壇,橫空出世了。
2.成名之作
張愛玲的“二爐香”並沒有立即在社會上引起轟動,但是文藝圈內卻有不少有心人由此注意到這位後起之秀,《萬象》主編柯靈即是其一。
柯靈是以編劇本和寫雜文出名的新文學作家,也是著名的編輯,先後編過《文彙報》副刊《世紀風》、《大美晚報》副刊《淺草》、《正言報》副刊《草原》等。
孤島時期他與文載道、周木齋等人創辦《魯迅風》旬刊,以雜文形式反對投降,宣傳抗日。上海淪陷後,《魯迅風》的人大多留在上海,然而各奔前程。
柯靈不改初衷,仍孜孜矻矻,想在淪陷區的烏煙瘴氣中為新文學保住一塊地盤。1943年夏天,柯靈受聘接編了商業性雜誌《萬象》。
《萬象》原先的主編陳蝶衣和它的老板平襟亞都是鴛蝴派人物,該雜誌的內容也是風花雪月的軟性文字,大體上和《紫羅蘭》一樣,走的是鴛蝴派消遣娛樂的路線。
柯靈接編後,《萬象》的作者隊伍為之一變,師陀、唐弢、鄭定文、王元化、傅雷等人都為其撰稿。可以說,柯靈接編後的《萬象》一方麵力圖辦得生動活潑,一方麵從一開始起就轉為新文學雜誌了。
接編之初,柯靈自然特別留意物色合適的作家。一日偶閱《紫羅蘭》,“奇跡似地發現了”《沉香屑:第一爐香》。柯靈的驚奇可能出於兩個意外:其一,此時此地,突然冒出這等好文章;其二,這樣的佳作居然出現在鴛蝴派的雜誌上。
柯靈有此“發現”也是他的較為溫和的性情(不存黨同伐異之見)、淪陷區的特殊環境(新文學作家隊伍凋零、星散)以及他的身份(編輯)使然,因為新文學作家以致後來的左翼作家通常對鴛蝴派雜誌上的作品是不屑一顧的。
張愛玲是誰?如何能聯係上,找她寫稿呢?周瘦鵑他是認識的,但請周瘦鵑作介向張愛玲索稿,總感覺有些不妥,他躊躇再三,找不出好的辦法,最後還是作罷。
然而,張愛玲的才氣給柯靈留下的印象太深,請不來這位鋒芒初露的作家,心中始終不能釋然。
正在柯靈無計可施時,張愛玲奇跡般地出現在他的麵前。那天,張愛玲穿著絲質碎花旗袍,色澤淡雅,雖然是普通上海小姐的裝束,不像她平時那樣打扮得花枝招展光彩照人。
但也令柯靈大為驚奇:原來這位才華出眾的作家竟是一個如此年輕漂亮的小姐,相比之下,柯靈自己這間上海屋簷下的編輯室顯得很寒酸。
出版《萬象》雜誌的是平襟亞開的中央書店,在福州路晝錦裏附近的小弄堂裏,一座雙開間石庫門住宅,樓下是書店店堂。
《萬象》編輯室設在樓上的廂房裏,隔著一道門就是平襟亞夫婦的臥室。就在這間家庭式狹小的廂房內,柯靈有幸地會晤了這位初露鋒芒的女作家。
張愛玲腰間夾著一個報紙包,說有一篇稿子要請柯靈看看,柯靈喜出望外地接過來,題目是《心經》,文章中還有張愛玲手繪的插圖,柯靈很愉快地滿口答應,而且還懇切地希望她能經常為《萬象》寫稿。
張愛玲自然高興,雖然她不善談,見麵時間不長,卻是愉快融洽。幾十年後,柯靈用“喜出望外”來描述他當時的心情。既然他早就存著這份心,那稿子實際上是必用的,這就是登在《萬象》上的《心經》。
《心經》是張愛玲繼《第一爐香》《第二爐香》後發表的第三篇小說。
張愛玲本身就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而她的短篇小說《心經》更是讓很多人摸不著頭腦,或者說從心態上無法接受。甚至有部分人說根本不明白張愛玲為什麼要寫這樣一篇小說,一點兒都看不懂。
其實,作品與讀者之間是有互相選擇的特性的,《心經》尤其體現了這一點。讀《心經》,先要明白張愛玲那種不落俗套、天馬行空、甚至帶點兒偏執狂的女性的思維方式和心態。
這一點上如果能通達了,那《心經》也就不難讀了。就像題目暗示的,在這場畸形的愛戀中,每個人物心裏都有一本經,人人有異,本本不同。
很明顯,許小寒是一個非常聰明、早熟的女性。在文中可以看出來,小寒的身邊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男孩子喜歡她,她非常有魅力。
典型的代表就是龔海立。龔海立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學習、前途,樣樣都好,也有女生喜歡他。但是,在許小寒和龔海立二者的關係中,很明顯,龔海立根本不是小寒的對手。
張愛玲曾經說過:“我一向對於年紀大一點的人感到親切,對於和自己差不多歲數的人稍微有點看不起,對於小孩則是尊重與恐懼,完全敬而遠之。”
這句話放在任何一個聰慧、有自我意識的年輕女性身上都不為過。因為一般來說,在年輕的時候,女性在心理、生理各方麵都比男性發育的要早,也更加敏感,所以,一個20歲的男性的心理成熟度有可能隻是跟一個十五六歲左右的女性差不多。
像小寒這樣聰慧的女性不喜歡自己身邊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子是可以理解的。許小寒那麼清靈、敏感、驕傲,而龔海立在相比之下那麼遲鈍、俗氣、笨重。
而她周圍的環境又為她的“畸戀”提供了可能性。首先就是時代的轉變。在中國古代,一般的家庭裏是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而在張愛玲的時代就不一樣了。
這篇小說是1943年寫的,當時,中國知識分子已經接觸到了新型的家庭模式,許峰儀無疑也是。父親不再是僅僅代表“嚴厲、父權、家長、尊敬”的符號。他可以以相對平等的姿態與女兒一起生活、玩樂。
許小寒從小接觸到的父親是疼愛她的,親近的,平等的,而不是像以前的父親一樣:嚴厲的、高高在上的、需要去敬重的。這其實就是瓦解了中國傳統的“父”的形象。
對傳統父權的反叛在作者張愛玲身上體現得非常明顯,張愛玲其實扮演了一個反叛者的形象,父親在她心裏沒有任何權威可言。既然父親不再是“不可觸及的權威”,那“愛”也就有了可能。
試想一下,如果張愛玲的父親是傳統型的父親,擁有不可動搖的“父權”,那張愛玲有可能寫出這樣的文本嗎?如果許小寒的父親也是傳統“父權”的代表,那小寒還有可能愛上他嗎?
其實,許峰儀在這篇文章中的地位已經下降了,不是一個“父親”,而隻是一位“男性”,因為他已經失去了“父性”。
跟一個沒有“父性”的、很優秀(文中說許峰儀有錢有權,且從字裏行間可以推斷出他應該很優秀)的男性一起生活那麼久,有感情是符合情理的。
作為“父親”,許峰儀無疑是不合格的。他明明知道女兒對他的感情,但還一直配合、縱容,這是許小寒不能自拔的直接原因。另外,作為一個純粹的“男性”,他也是不合格的。從他對待三位女性的方式就可以看出。
第一是許太太。很多讀者非常疼惜許太太,說她是偉大的母親。但是對待這樣一個很好的女性,他是怎麼做的呢?隨著許小寒漸漸長大,她把許太太比下去了,她更年輕、更漂亮、更聰明。
所以,許峰儀漸漸地把愛移到了許小寒身上。文中許太太提到:“我三十歲以後,偶然穿件美麗點的衣裳,或是對他稍微露一點感情,你就笑我。……他也跟著笑……我怎麼能恨你呢?你不過是一個天真的孩子!”所以,應該怪的是許峰儀。作為人夫,這種時候,這種行為,是他應該有的嗎?
第二個便是許小寒。毫無疑問,許峰儀是愛過許小寒的。小寒真的很優秀。在這種關係毫無威脅的時候,他可以安然的享受。但是,許小寒是要長大的。一方麵,他不能再欺騙自己了,許小寒在漸漸的脫離“孩子”這個概念,走向一個成熟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