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轉身時,薑雲天已左手筷子右手酒,一口接著一口,對一旁的金子卻熟視無睹。
“可探查出什麼了?”宋澈同桌坐下。
薑雲天將滿口肉咽下肚子,扯了個酒嗝兒,先一句:“這揚州的酒,可真有力氣。”後才道:
“城東白樺街,一間小院兒裏,自進去後便沒出來過,應是在那裏築巢紮窩了。”
“有多少人?”
“圍牆很高,瞧不清楚。”
“可有人造訪?”
“大門口緊閉著,狗都沒有一隻。”
“附近有什麼顯眼的建築麼?”宋澈問道。
薑雲天想了想,吐出三個字:“八仙樓。”
“距離多遠?”
“近的很,複行七八十步,舉目可見。”
倭寇應有三十餘人,且潛伏於城中,應不是打揚州城的注意,而是針對某個很重要的小目標,暗殺?綁架?竊取情報?都有可能。
“無奈我在揚州城沒有勢力,近幾日隻得勞煩薑兄辛苦些了——
人可以做到足不出戶,但肯定不能不吃飯,你要悉心去觀察,從他們一日三餐的飯量,便可大致判斷出人數;
每個進出院落中之人,哪怕隻是打過照麵,也要記清楚,特別要留意天上,保不齊他們會飛鴿傳書。”
“萬一他們隻吃海帶呢?”薑雲天問道。
“那就換個思路嘛,既然從嘴巴吃進去的蹲不到,那就從下邊兒拉出的著手,即便他們都便秘,那也總該也要撒尿吧?從他們每晚倒的‘夜清’同樣判斷出人數。”
“老兄,我還在吃飯呢……”
薑雲天原本啃得嘎嘎有味兒的雞腿瞬間便不香了。
宋澈笑了笑,又道:“他們既已將武器運入揚州,我猜過不了多久便會動手,眼下隻希望廖兄能在揚州府探尋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倭寇千方百計混入揚州城,絕不會是針對普通人物。
古代便有“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一說,現代則叫做“斬首行動”,派出特種部隊,偽裝,潛入,滲透,蹲點,暗殺。
值得被暗殺之人,一定在淮南舉足輕重。
“我吃飽了。”
薑雲天將嘴上的油“抹到腳底”便打算離開。
宋澈卻一把將他拽住,推了推桌上的金子笑道:“先前才古刹裏承諾過,五千兩酬勞,薑兄請笑納。”
薑雲天從頭到尾,比了比自己全身,說道:“你瞧我一介麻衣,兩袖清風,身上沒有錢袋,背著這些金子,隻當是累贅,算了算了。”
宋澈取了兩錠金子,手把手塞給薑雲天,笑道:“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萬萬不能。身上有金子,心裏更踏實。”
他將其它金子蓋好,又笑道:“至於這剩下的,我幫你存著,日後娶媳婦兒用。”
薑雲天哈哈大笑,“我這輩子,隻喝最烈的酒,愛最美的女人,這點兒錢夠麼?”
“兄弟若是想要,哪怕是天下第一美人兒,我也給她弄來做你媳婦兒。”
“這可是你說的。”
“君子一言。”
“八匹馬都追不回來!”
薑雲天踏窗而出,三兩步輕功,消失在黑夜之中。
宋澈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微微一翹,關上了窗外秋風,隔絕了漫漫長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