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琛歎道:“陛下龍體欠安,由太子總理監國……太子深受賈太師影響,一直都想破財消災,此次第戎王子完顏烈進京,十有八九能達成政治願景,一是與公主和親,二是進貢歲幣,保證來年不再戰亂。”
薑雲天罵道:“如此懦弱的儲君,將來當了皇帝,那還得了?”
“他恰恰是為了當皇帝,才會有與第戎和親的想法,”
宋澈說道:“老皇帝年邁,命不久矣,當下又朝局多變,太子想要穩坐皇位,第戎這最大外患必須安撫。”
“那你的意思是說,他將自己妹妹獻出去,還賠個幾百萬兩的嫁妝,做法是對的咯?”
“害,我隻是暫時分析,話都還沒說完,你急個什麼勁兒?”
宋澈繼續說道:
“單從政治上而言,聯姻的確可以實現短暫和平,但第戎是什麼民族?一個女人,一筆歲幣,便能抵消他們野心麼?這顯然不能。”
他又當著高琛,比出七根手指,叮囑道:
“高大人,我已思得六議一策,你且仔細記好,麵見太子時轉告於他,他聽後必會放棄聯姻——
第一議,便是我方才說的,第戎野心勃勃,與之聯盟乃與虎謀皮,萬萬不可;
第二議,第戎之所以會來講和,並非他們心悅誠服,而是不再具備戰爭條件,你可告訴太子,第戎表麵講和,實則施的是‘緩兵之計’;待來年北方冰雪融化,春暖花開之際,遊牧漁獵恢複,第戎得了歲幣錢財,必將擴充兵力,再度來犯我境;
第三議,第戎韃子犯我大梁,不論是北方禦敵的將士,還是大梁數千萬百姓,心中無不對其深惡痛恨,若此刻與他們屈辱納貢,還要將公主送出去和親,豈非失了民心?他這皇位還如何坐得穩?
第四議,我大梁天朝乃是正統上國,他第戎不過關外韃奴,若屈辱納貢又將公主下嫁番邦,雖表麵為和親結盟,背地裏豈非暗示我上國與下邦稱臣,如此,豈不失了我大梁王朝的氣節?
第五議,可從字麵意思出發,寧國公主,寧國寧國,正應了是‘國家安寧’這四個字,將寧國公主送去外邦,國家哪裏還能安寧?所以公主必須嫁給自己人——”
“宋兄,你說得太對了!”
薑雲天激動得,恨不得親上宋澈一口。
“別插嘴,老子還沒說完呢!”
宋澈鄭重道:“第六議,乃重中之重——
試想,我梁朝已與西羌結盟,若再與第戎結盟,西羌會作何感想?再假設,若來年第戎進攻西羌,我們幫還是不幫?幫了便等於與第戎結盟作廢,給了他再犯我國的理由,可若是不幫,以西羌之國力,必定抵擋不住第戎,若西羌滅國,唇亡齒寒呐!”
高琛緊緊握住宋澈的手,發自內心感歎:“此六條建議,優缺分明,條理清晰,宋先生真乃無雙國士也!”
下一刻,卻又擔憂:“可第戎王子與使節已引入京城,若是直接拒絕,恐怕有傷天朝禮節。”
宋澈淡然一笑:
“我方才說,有六議一策,六議已講明,剩下一策,可拒得他們有理有據,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