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晉說:“宋安辰還是老樣子嗎?還是當初那高高在上的冷情王子?”
一生笑道:“樣子倒沒怎麼變,就是……”一生覺得宋安辰的內心越來越叵測,她從前就窺測不出所以然來,但至少能猜個大概,可如今,她總是惶惶不安,怎麼也看不透他。
禾晉輕挑眉梢,等待一生把話說完整。
“我看不透他。”一生憋了半天。就這五個字,可這五個字確實是她對宋安辰的感覺。
禾晉哼了一聲,無比諷刺地道:“你又看透過誰?”
一生傻愣。
禾晉扶額一笑,有些訕訕的,似乎十分抱歉自己的失言:“其實你也不用看透他,你隻要知道他是否愛你就行了。看得太透,反而不好。”
一生低了低頭,她覺得宋安辰應該喜歡她,但她不確定。因為他從來沒告訴過她,他愛她。而她又是那種從來不敢高看自己的女人。就連他們結婚,她也以為他隻是對她負責而已。
兩人在頂層旋轉廳裏待的時間不長,不過一刻鍾,兩人便下去了。禾晉執意要送一生回去,一生也就答應了。高中的時候,一生就知道禾晉家境富裕,父母在國外,他一畢業就移民到了國外學MBA。如今他是這B市最大投資項目的法定代表——瑞力集團的大老板,一生不禁莞爾,高中的時候她怎沒能看得出這小子會這麼有出息?
坐在邁巴赫上,一生問道:“你怎麼回國了?”
“我爸爸想回國投資,可法國那邊走不開,就讓我來了,不過我也待不了多長。”禾晉盯著前方看,眼神中帶著一絲幽深,臉上卻是相當的淡然。這讓一生覺得時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她認識的男人,怎麼都變得這麼會隱藏情感了?
“為什麼待不長?”一生隨口問了問。
“沒有理由留下來咯。”禾晉稍縱即逝的微笑讓一生愣了一下。
禾晉遲疑片刻,突然道:“一生。”
“嗯?”一生側臉看向他。
“當年……你告訴宋安辰,我對不起他。”
一生笑道:“你哪裏對不起他了?”
“要不是我,林若涵也不會發生那事,然後造成他家庭破碎。當然,我最對不起的還是林若涵。”禾晉無奈地一笑,扶住方向盤的雙手甚至在微微顫抖。一生看在眼裏,不知為何心中絞痛起來,她想到了那件不愉快的事。
禾晉把一生送至樓下,觀摩了一下淩天小區,笑道:“果然是本市最高檔的住宅區。”
“下次來坐一坐。”一生對他微笑。
“為何不今天呢?”禾晉一笑,帶著一種戲謔,好似就等著一生尷尬一樣。一生當即紅了臉,囁嚅地道:“天晚了,進去不好吧。”
“怕宋安辰逮個正著?”禾晉了悟地點頭,“那家夥是個醋壇子,指不定比高中那會兒幹的事還要瘋狂呢。”
一生愣了一下,在她印象中,宋安辰與禾晉幾乎沒什麼交集,還有高中幹的事?
“高中什麼事啊?”一生好奇地問了下。顯然禾晉這是脫口而出了,他立即緘默,轉移話題:“我改天登門拜訪吧。你上去,我回去了。”
一生見他不想說,也不多問,目送他開車離開。可是她還是好奇,宋安辰與禾晉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那晚,一生想等宋安辰回來,卻睡著了。她醒來的時候,卻見枕邊已經躺著宋美男了。他的樣子總是讓人賞心悅目,怦然心動。有時候一生總以為自己做夢,在夢中擁有這樣一個男人。
她很早就想把他收藏起來,私有化。而她回來以後,好似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然後夢想成真,枕邊人就是她魂牽夢繞的男人。她忍不住抬起手在他臉上撫摸一陣,嘴角上揚,這個男人,是她的了,她可以私有,可以想摸就摸,想看就看。以前一直奢求的事,如今這麼正大光明,她的暗戀修成了正果。
她獨自偷著樂,不想情緒過激,影響到淺睡的宋安辰,他忍不住蹙眉,動彈了一下。一生一驚,瞪著大眼,害怕他醒來。可過了一會兒,宋安辰還是睜開了眼,見到一生睜著大眼,對他眨巴眨巴,好似他原本是個布娃娃,突然活了。
“起得這麼早?”宋安辰抬起胳膊放在自己額頭上,另一隻手把一生攬在臂膀之下,慵懶地道,“剛才做夢了?你怎麼那樣淫笑?”
一生連忙否認,做賊心虛地道:“我沒有。”
“是嗎?”宋安辰胳膊一緊,把一生帶入自己的懷裏,他低頭嗅了嗅她發間彌漫的清香,喃喃自語,“再睡會兒。”
一生窩在他的懷裏,雙頰紅撲撲的,羞澀地把頭埋在他的胸口上,心裏有著說不盡的暖意。這樣就可以了,她沒什麼要求了。
第二天早晨,因為睡眠嚴重不足,宋安辰真是累到了,上班的路上,宋安辰時不時地一隻手捏著額角,一隻手握住方向盤開車。
一生看在眼裏,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當兩人分頭上班的時候,宋安辰囑咐她:“這幾天下班你不用等我,自己先回去。”
“好。”一生嘴上答應,心裏卻空蕩蕩的,有些失落。他們現在是聚少離多。
正逢趙吉祥失戀,一生也要花大把的時間安慰她。趙吉祥眨著可憐兮兮的大眼:“一生,下班後陪我去酒吧吧。”
一生對於“酒吧”二字比較敏感,她實在是不敢再去了。可看趙吉祥那悲憤又難過的可憐蟲樣兒,她一下子心軟起來,十分勉強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不得不說,趙吉祥的狀況十分不好,給病人打針時,她總是要打幾針才能對準血管,疼得病人直接向護士長投訴,趙吉祥先是忍著,後來被罵的次數多了,她實在忍不住,大哭特哭,弄得護士長手足無措。
為了一個男人,趙吉祥就變得如此脆弱了。
下班以後,趙吉祥就迫不及待地拖著一生去酒吧喝酒泄憤。一生隻能站在一邊看著趙吉祥一杯又一杯下肚。這家酒吧是比較有檔次的,來來去去的人,衣著都很鮮亮,也有格調。一生的戒心也就降低了幾分。
眼看趙吉祥坐在吧台上幹掉了幾杯白蘭地,酒勁就上來了。一生拿開她正欲喝的杯子:“夠了,適可而止,會傷到胃的。”
“一生,小桌子告訴我,當年他跟我分手,一個晚上跟宋安辰每人幹了兩瓶白蘭地。”趙吉祥流著淚,嗚咽道,“他說他很痛,很恨我,怪我拋棄他。”
一生抿了抿嘴,剛想安慰,趙吉祥突然指著一生說:“小桌子說我們是一路人,都喜歡拋棄人,然後逃跑。”趙吉祥打了個嗝,又說,“小桌子抱怨我總是拿宋安辰跟他比,老娘拿王子跟他比算給他麵子了,他哪兒比得過宋安辰。一生你那麼對宋安辰,讓他絕望到買醉進醫院,甚至差點死在醫院,他對你還是忠貞不渝,別說女孩的手沒碰過,連看都不看別的女人一眼。而小桌子呢?他找別的女人去尋求安慰,還說什麼他絕望無助,想療傷!那個女人就投懷送抱?真會找借口,向宋安辰投懷送抱的女人一堆一堆的,宋安辰怎麼就沒找一個?”
一生有些震驚,她甚至不知宋安辰曾經進過醫院,還差點死在醫院。
趙吉祥抹了一把鼻涕,憤恨不平:“一生,你命怎麼這麼好,攤上這麼個專情的男人,我怎麼命這麼背?”
“你醉了。”一生從包裏掏出紙巾,遞給她,示意別用手擦,用紙巾擦鼻涕。趙吉祥接過紙巾,雙手捂在鼻子上,用力地擤鼻涕,把紙巾丟在地上,抓住一生的雙肩:“宋安辰有哥哥或者弟弟沒有?給我介紹一個。”
“他是獨子。”一生歎了口氣,“吉祥,你振作點。”
“再找一個還不叫振作?”趙吉祥一邊打嗝,一邊用迷離的眼神看著一生,她突然捂住嘴,晃著身子狂奔向洗手間。一生本想追過去,見她還能健步如飛,便沒跟上去。不過一生的心情也起了波瀾。
當初宋安辰為何會嗜酒?是她的原因嗎?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一名女子坐在她旁邊的吧位上,一手撐著吧台,另一隻手隨意放在上麵,一臉含笑地說:“你好啊。”
一生看了一眼,她認得對方,這世界真小,居然再次偶遇野性女子。一生回應:“真巧。”
“的確很巧,真沒想到能再次偶遇呢。”野性女子見桌子上陳列的幾杯見底的酒杯,不禁扯出耐人尋味的微笑,“你酒量真好,喝了這麼多還沒醉。”
“我是陪朋友來的,這是她喝的。”
“哦?真有意思,我也是陪朋友一起來的。”野性女子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不過說起來,上次驚鴻一瞥,你老公相當完美,無論長相、身材還是性格,我都很喜歡。”野性女子的眉宇間已經流露出灼熱的愛慕。
一生頓時拉下了臉,十分不喜歡她這種表達方式。有人覬覦自己的男人之時,一生立馬產生危機和不安感。這個女人有足夠的熱情,是一生無法比擬的,她渾身上下都有著優越感,而一生唯一值得一比的不過是先於她認識宋安辰,並霸占了他。而這個女人眼底流露的也是一種不屑,似乎她完全不介意做小三,隻要能得到他。
一生有些生氣,陰著臉說:“你的條件可以找更好的。”
“不,我身處情場多年,你老公在我眼中,是個完美的男人。”
對於野性女子突然蹦出來的話語,一生顯然愣住了,當然是能聽得懂的,她純粹錯愕於這野性女子的“潮流”。
野性女子聳聳肩,伸出手,友好地介紹自己:“我叫Judy,法國華裔。”
一生見她一臉純真,毫無城府的樣子,不像是別有用心,但她剛才談及宋安辰時,眸子中投射出的灼熱光芒太刺眼,這讓一生提心吊膽。
一生遲疑地剛想握手自我介紹,身後不遠處突然有人道:“Judy,你來得真早。”
一生麵前的Judy一臉驚喜,對一生身後的來人笑道:“我遇見我說的那個完美的太太了。”一生適時地轉頭朝身後的人一笑。
然而兩人都呆了。林若涵原本帶笑的眸子一下子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不屑:“葉一生,真巧!”
“啊?她是葉一生?”Judy驚叫了一下,“若涵,這就是你以前說的那個害人精葉一生?”
害人精?一生聽到這個詞頓時心堵,對這個詞很反感。敢問她葉一生害過她什麼了?一生冷哼一聲,站了起來,瞪著大眼,一派天真地看著林若涵:“嬌貴的林妹妹來酒吧,不怕嗎?”
林若涵臉色泛白,不想去搭理她,拉著Judy想離開,然而Judy卻不挪步,自上而下重新打量一生,嘴角邊牽出一抹諷刺:“若涵,我一直以為能搶走你口中的那個男朋友的人一定是個很妖嬈的女人,可是,這個檔次也太低了吧,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一點味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