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叔並不知道他們吵架的事,笑嗬嗬地說:“怎麼沒有一起回來?先生剛走,我還以為是去接你。”
“他走了?”阮之怔了怔,“那我先上去等他。”
他果然是剛出去的樣子,連桌上的水都是溫的。阮之坐了一會兒,想要換一身衣服,順手就拉開了櫃子。看了半天才想起來,這是傅長川的書房,不是臥室。
她正要關上門,看到了什麼,又重新拉開了,從兩件睡袍後邊,找出了一件衣服。
是洗過的風衣,可是洗得很糟糕,以至於後背、前襟還有紅色的汙漬,摸上去也是硬邦邦的,顯然是沒法穿了。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是自己那件被潑了漆的風衣,那時候舍不得扔,就交給優優,要她送去幹洗後送回來。
怎麼會在傅長川這裏?
她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打電話給優優問了問。
優優就有些膽戰心驚地回答:“幹洗了可是洗不幹淨,我又不敢拿給你。後來被傅先生看到了,他說他來處理。”
阮之掛了電話,順手就把衣服擱在了膝蓋上。
她舍不得扔,是因為這是傅長川送給自己的第一件禮物。對於當時的自己來說,是天價。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一直穿著它,特別喜歡。
而他悄悄地拿走,放在這裏,是想幫她洗幹淨。
她在乎的東西,他就會視若珍寶。
比如一件衣服,又或者是自己的事業。
胡思亂想了很久,阮之抱著這件衣服,倚靠著沙發,蜷縮著睡著了。
這一覺醒過來,眼皮沉沉地撐開,才看到傅長川已經回來了。他也沒睡,就坐在地上,視線與她平行,專注地看著她,也不知維持這樣的姿勢多久了。
阮之坐起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幾個小時沒見,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嘴唇亦有些幹裂。
她想要站起來,他忽然伸出手,把她從沙發上抱進自己的懷裏。抱起她的時候很輕柔,可最後將她摁在懷裏,動作卻有些粗暴。
“你幹什麼啊!”阮之掙了掙一下,還有些惱怒,“我還沒原諒你!”
他的手臂牢牢扣著她肩胛,下頜緊靠著她的肩膀,聲音愈發低沉沙啞:“沒關係,你不原諒我沒關係……但是,不要離開我。”他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又重複了一遍,“不要離開我。”
阮之忽然就心軟了。
他抱著自己,這個懷抱固執,倔強,卻是帶著不安的,仿佛她隨時會離開。
哪怕原先想好了,認真談一談之後再考慮要不要原諒他,可是現在,她覺得甚至不用談了。他這樣一個男人,已經不用說什麼,卻又把一切表現在這份小心翼翼中了。
“你先放開我。”阮之的聲音有些發悶。
他不動。
她就隻好說:“我不離開你,你先放開我。”
這尊石像終於還是複活了。傅長川鬆開手臂,輕輕圈著她的腰,呼吸依舊灼熱,噴在她的脖子上。他的臉色還是很差,可是雙頰卻又有些詭異地泛著潮紅,看起來搖搖欲墜。
阮之嗅了嗅,卻沒有酒味:“你沒事吧?還是讓醫生來看一看?”
“我沒事。”
是因為聽到自己的保證,所以語氣又變得淩厲了麼?這個人真是……
她伸手去探他的額頭:“你可別裝病來騙我。”
他便笑了笑說:“是,我去露天的泳池遊了兩圈回來的。”
這話說得真假難辨,阮之死死地看著他。
他的額頭還真是燙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