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阮之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傅長川會不會還是向自己隱瞞了身體的狀況。畢竟,如果他想瞞的話,在一張體檢報告上作假根本算不了什麼。
已經是夏天了,天氣很好,醫院走廊外邊陽光熾烈,阮之卻覺得心底發寒。盡管拚命地安慰自己可能是多想了,可她臉色還是很糟,連歡也看出來了,走過來扶住她,低聲問:“你沒事吧?”
阮之沒有把握從連歡口裏套出什麼話,隻好隨口找了個理由說公司有事,就先出來了。
醫院的門口車水馬龍,進進出出的人流中,一張張麵孔疲倦而焦慮。她便留心看了看玻璃門上自己的倒影,才發現自己和所有人都一樣,甚至比他們還多了一層不安。
室外的風帶了絲灼熱撲麵而來,阮之看到郭醫生抱了一大堆材料,正在等出租車,她定了定神,快步走過去,客客氣氣地喊住他:“小郭醫生。”
郭醫生看到她,踉蹌了一步,手裏的資料掉了一地。
阮之連忙蹲下去,幫他一起撿起來,又遞還給他,歉意地說:“不好意思。”
郭醫生慌慌張張地接過來,什麼都沒說就要離開,正巧一輛汽車從他身邊開過去,帶得他往旁邊摔了一跤。阮之連忙想去扶他,他卻一把甩開了阮之的手,清秀的臉扭曲在一起:“你們為什麼還不放過我?我知道自己錯了!”
阮之怔了怔:“我沒有——”
“我讀了七年的醫科,都快要畢業了,被導師踢出門……”一個大男人,語氣卻有些發抖,“我真的不知道後果會這麼嚴重!”
已經有人注意到這裏,保安正在走過來,阮之當機立斷扶起了他,順勢就走進了醫院旁邊的一家小奶茶店,安撫說:“你別激動,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給他們。”
阮之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過是順著郭醫生的話往下說。
所幸郭醫生此時心慌意亂,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喃喃地說:“他們說董事會要了解傅先生的身體狀況,我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不能給的……”
“傅長川的身體狀況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阮之一顆心砰砰跳起來,數秒鍾的時間,仿佛在等一場末日的審判。
小郭醫生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捂住臉,“傅先生身體沒有什麼狀況,一直都很平穩,所以我才以為沒什麼,把那些材料給他們了。我不知道後邊……會這樣……”
“你到底給了他們什麼?”
郭醫生嘴唇囁嚅了兩下,正要開口的時候,阮之身後忽然有人說:“阮小姐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阮之回過頭,連歡站在門口,笑眯眯地看著她,又對郭醫生打招呼:“小郭醫生,我叫車送你回家吧?”
郭醫生的表情帶了些恐懼,失魂落魄地答應了一聲,走出了門。
連歡解釋說:“傅先生做完檢查,聽說你去公司了,怕你打不打車,讓我送你過去。正巧就看到你和郭醫生了。”
把阮之送到了公司,連歡回到醫院,正巧傅長川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她幾步趕過去,低聲說:“問過了,沒什麼事。”
因為剛做過檢查,傅長川襯衣的袖子挽到了肘間,他漫不經心地低頭重新整理了下:“她問你了麼?”
“什麼都沒問。我也去找過郭醫生,他精神有點緊張,說阮小姐問他交給了別人什麼東西。”
傅長川的手頓了頓,眼神微微垂下,掩飾起一點寒光。
“他什麼都沒說,阮小姐可能會以為是體檢報告單之類的資料。”
“我知道了。”傅長川重新抬起頭,“盡快把郭醫生送走。”
“我已經安排好了。”連歡謹慎地說,“可是我擔心阮小姐……”
傅長川簡短地打斷了她:“我會盡快帶她出國,這裏的事,你按照之前我吩咐的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