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工作忙,月事本就不大準,所以一直沒在意。結果得知懷孕的時候,孩子已經三個月了。這樣說起來,傅長川的確是可能比她更早猜測到懷孕的事。
他沒法接受那個孩子,暗中讓鍾醫生換了藥,最後用這個借口,順水推舟讓自己打掉孩子,的確是他的做事風格。
阮之的大腦一下子有些混亂——
不可能——要相信他!
剛才……他不是還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想要一個孩子麼?
陳昕看著她劇烈變化的表情,毫不掩飾唇角地笑意:“你當然可以懷疑。可是最好的證據,就是為什麼他這麼心虛,甘願把RY轉讓給我,也不想你知道這件事。”
盡管情感上還在抗拒著她對自己說的一切,可是理智已經在告訴自己,陳昕說的,或許就是所謂的真相。
傅長川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他知道這件事一旦就這麼血淋淋地扯開,會讓兩人原本就已經帶了裂痕的關係徹底破裂。所以才一聲不吭地接受了陳昕的威脅,不惜將RY轉手。
兩三年的時間裏,這件事一直是她的心結。
她曾經一心一意地想要把孩子生下來,最終卻還是去做了手術。
那一次手術,雖然不能怪誰,卻令她覺得,和傅長川這樣用協議和理智維持的婚姻模式,自己是不能接受的——這才有了分居和離婚。
現在,如果陳昕說的是真的,她的脊背一點點開始變得麻木發涼。
他所謂的“愛”,原來這麼自私荒唐,根本抵不過他心底深處的猜忌和陰影。
最近發生的事,一件又一件,她曾試著去原諒他,可信任的消磨終究還是不可逆的,一點點地,在變薄,變脆弱。
直到現在,啪的一聲,碎得徹底。
“哦對了,那段視頻已經發到了你郵箱裏,有時間可以看看。”陳昕看了眼自己的手機,“網速有點慢,不知道你上飛機前能不能看到。”
阮之沒有再說話,站起來往外走。
咖啡店的不遠處是衛生間,她走進去,隨手拉上門,含有附件的新郵件正在用緩慢的速度下載著,緩慢到她有足夠的時間去點放棄。
要放棄麼?
她心裏很清楚,看不見的網絡信號裏,零碎的信息正在一點點地彙聚成一把銳利的刀,鮮血淋漓地試圖斬斷她和傅長川的聯係。
當然會痛,會難過——
可是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不點開,就能當做這一切都不存在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衛生間的廣播開始催促旅客登機,阮之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而手機則在不停地震動,傅長川也在找她登機。
她腦海裏反複出現視頻裏的那一幕,鍾醫生又問了一遍,傅長川的側臉出現在鏡頭裏,沉默了一會兒:“我已經想得清楚了。”
“可是……”
傅長川大約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隻說:“她未必是懷孕。也未必用得上這些常備藥。我隻是,以防萬一。”
鍾醫生還是開了處方,放下筆的時候,無奈歎口氣:“你這樣對她不公平。”
他沒笑,全身上下,甚至連發絲都透著冷硬,隻淡淡地說:“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不傷害她的方式。”
這句話真的冰冷徹骨。
比那些器械進入身體還要冷。
手術時的那些痛楚仿佛重新泛了起來,蔓延至每個末梢神經,阮之忽然間明白,哪怕付出了全部的熱血和感情,她還是捂不暖那顆心的。
她扶著牆站起來,走到洗水池前,彎腰下去,用涼水潑在自己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