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留在了峨眉山上,閑來無事時,她將自己記憶裏的《九陰真經》殘本默寫了下來,之後她又挑選出來幾本上乘的與峨眉武功心法沒有衝突的秘籍,將它們一起書寫了出來。
先由與滅絕同輩的二代弟子練起,待她們練會了,再教給三代弟子。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峨眉派的三代弟子們,發現他們的掌門和幾位平時管理雜物的長老都時不時的閉關,神出鬼沒不見蹤影,而更讓他們好奇則是那位“由死複生”的師祖。
丁敏君問:“師妹,你與師祖一道回來的,你對師祖可是有幾分熟悉?”
紀曉芙:“熟悉倒也談不上,不過我們這位師祖絕不難相處。我與她相處的那幾日,路上也曾遇到一些麻煩,無非是劫匪攔路,元兵挑釁什麼的,但就算如此,她從未動怒翻臉,平平靜靜的出手將他們解決掉也就算了。就算是麵對氣死孤鴻子師叔的楊逍魔頭,她也不曾口出惡言,隻是態度稍顯冷淡,狠狠給了他一個下馬威,氣得他惱羞成怒,又無從發火,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紀曉芙接著感慨:“這位師祖修身養性的功夫,是我等萬不能及的,何時我等也能如此就好了。”
喬安呆在峨眉山上,興致來時教導一下弟子,閑時養點花花草草,悠閑自得。
當然,在滅絕閉關時,她也會幫她處理一下峨眉派內部事務。
既然說到峨眉內部事務了,喬安就不得哀歎一句,這滿山的習武之人真是鮮有通曉庶務的,峨眉派名下的諸多進項,竟然隻能堪堪維持收支平衡。對此實在看不過去的她,不得不又忙活了一場。
然後引得出關後的滅絕滿心的愧疚,“弟子無能,累得師父如此忙碌。”
喬安納悶風陵本身也不是那種嚴肅古板的性格,也不知道滅絕這種過於規矩的性子是怎麼養成的。她說:“無事,你放心閉關去吧,這裏交給我就行。”
滅絕:“一切有勞師父了。”
說真的,雖然整頓峨眉派的庶務讓喬安好生忙活,但其實這些事情還算不得什麼麻煩,至少比她現在手裏拿著的的這份由峨眉派線人——這線人當然是由她安排的——摘錄的朝廷邸報,要讓她感覺輕鬆多了。
紀曉芙受滅絕之命,前來服侍喬安。
師祖微微蹙起了眉頭,像是遇到了什麼困難。紀曉芙注意到後,她放輕腳步走到香爐旁,捏起一塊凝神調息香將其點燃。
她看著師祖,不知不覺間回想起了那幾日與師祖一同趕回峨眉派的日子。師祖她似乎與什麼人都能聊的上來,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什麼文人雅士、富貴人家,都能與之攀談一二,學識之廣,是她平生僅見,完全稱得上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要是換做旁人有這等博聞強識、曉古通今之能,大概早已驕傲自滿起來了吧。她也曾見過外人口口相讚的學富五車的才人雅士,不管他人是如何的讚他謙遜儒雅,她卻能輕易地察覺出對方眼裏總有一絲揮之不去且又高高在上的孤芳自賞。
而師祖她卻好似是真的不把自己那淵如海的學識當一回事,或者該說,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不同尋常。
當她大起膽子好奇地問起時,師祖看起來有些為難地說:“真要問我是怎麼懂得這麼多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過我覺得,首先要做到活得久些這一點。人隻要活著就有無數的可能,也就有更多的機會、時間去攫取各種各樣的知識來充實自己。”
“再然後……我認為閑來無事時,多出去走走還是很有必要的。當然,現在韃子肆虐,不是什麼外出亂走的好時候。若是有一天,天下太平了,你不妨多到幾個地方遊曆一下。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說得再多,聽得再多,都不如親自走出去看一看,試一試。”
當然紀曉芙不知道,喬安嘴裏的“活得久些”和“多出去走走”的意思,與常人所理解的是有很大差異的。
她說的極為含蓄,但實質上,不過是在暗指自己的輪回千載的經曆罷了。同樣的知識或本領,你第一次接觸時可能無法掌握,但又接觸了第二次,甚至是三次、四次呢?總有一天,一會把它據為己有,牢牢掌握在自己手心裏的。
就像紀曉芙曾在丁敏君問起師祖是個怎樣的人時所說的那樣,她期盼著能成為師祖那樣的人。
紀曉芙把喬安說的每一句話都牢牢記載了心底。
‘活得久些。’
‘多出去走走。’
就是這兩句樸實無華的話,在紀曉芙眼裏,比她以往遇見的什麼大儒賢者引經據典做得華美文章,還要更易觸她心扉。
‘若有一天,天下太平了……’
如師祖所言,等天下太平的那一天,她一定如師祖所言,到處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