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沈照冷著臉伸手要捉裴霈,裴霈巍然不動:“男女授受不親,難不成沈世子當真要做偽君子?”
沈照此人看似狂浪不羈,實則骨子裏反倒守世俗規矩,不然方才就不會是那位姑娘接住自己,而是沈照了。
裴霈微微活動脖頸,察覺到脖頸處輕微刺痛不免抿緊嘴唇:正人君子到提著她衣領把她拽起來,也不肯稍稍握著她胳膊,嗬。
沈照表情越發僵硬起來,水銀似的月光流瀉在地麵上,遊廊與她好似銀堂玉人,那樣美麗,又那樣生硬,再怎麼也捂不熱。
一時間,他竟然生出微妙的怨懟,但又猛然驚醒。
他似乎也沒做什麼值得感動的事,何況就算他做了,難道眼前人就要為之感動?
沈照不免有些唾棄自己,但看著跪姿越發萎靡的裴霈,他忍不住俯下身也跪在她身邊:這樣方便說話,也不至於居高臨下讓這丫頭胡思亂想什麼。
“你先起來,柔福帝姬那裏我有法子解決。”
裴霈看著他盛滿月光的眼睛:“有什麼法子,說來仔細聽聽。”
她似乎真打算認真聽聽,身子也微微側向沈照,沈照聞到一股溫暖的甜香,不覺心馳神往,歡欣鼓舞起來。
“這也容易,柔福想來愛追著江陵,隻消圍魏救趙就是了……”
他慢條斯理娓娓道來,裴霈若有所思:“隻要將我那兩位表姐惦念世子爺的事告訴柔福帝姬即可?”
沈照滿意頷首:多聰明的小姑娘。
裴霈卻忽而嗤笑:“沈世子回吧,此事行不通,這等口說無憑的事,我能做,她們自然也能做,到時候得不償失。”
沈照無言。
片刻後裴霈隻覺天旋地轉,緊接著就是甜到讓人心軟的聲音:“裴姑娘,得罪了,我家主子自己不敢扛您,隻好我來。”
緊接著就是後頸一疼。
裴霈一句罵人的話被活活哽在喉嚨裏。
次日晨光微熹,第一抹日頭朦朦朧朧蓋在裴霈臉上,從下頷攀爬上肌膚,裴霈猛然驚醒坐起,緊接著就察覺到後頸一陣刺痛。
“好厲害的沈世子。”
裴霈冷笑不已,她又揚聲道:“春燕,伺候我洗漱。”
打起簾子進屋的倒還是春燕:“姑娘,今日衛先生送話來,學堂休假一日。”
裴霈又心底發笑。
才剛開始授業的學堂就要休假?說到哪都沒這道理,計較起來,不還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還有,蘭錡姑娘送過來一位姐姐……”
“……她人在哪?”
裴霈有所猜測。
“奴婢弄水,給姑娘請安。”
冷豔俏麗一個美人,半蹲在裴霈跟前,烏鴉鴉的發,雪白豐腴的肌膚,裴霈拊掌而笑:“倒虧得世子舍得,這樣好的美人也送來我這受苦。”
弄水不好接話,春燕又隻當是藺世子送來的人,接著話頭也是牛頭不對馬嘴,加之裴霈今日身子不爽,更是意興闌珊,略略洗漱又吃了幾口湯羹便丟開手,打發春燕與弄水去采花來製香。
她自個兒倒是歪在美人榻上臨窗看書。
弄水臨出門前回頭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