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舅舅不過是個主簿,如何能攀上王家?雖說王家已然敗落,帝京這支乃是太原王氏較為出色的旁支,若是王家要嫁女,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自己那個表弟。
盛獻容舅舅的笑容有一瞬間僵硬,緊接著又擠出更為燦爛的笑意:“主要是你表弟運道好,同王家小姐有了些首尾,那王家姑娘也是自願,否則兩家也不能如此快就要定親。”
“原來如此,那還未恭喜表弟。”盛獻容吸了口氣,心底卻多有揣測,他與盛家已然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境地,唯一一點能稱之為心安處的,也就隻有自己舅舅這裏,若非如此,他絕不肯在自己得了太子第一份賞賜時便為自己的舅舅要了個主簿的官職。
雖然位置不高,但勝在事情極少,也難卷入黨爭,俸祿不算太多,不過自己得的賞賜與銀兩,大都也貼補了舅家。
盛獻容跟在自己舅舅身後,目光不停在這幾乎是用自己的銀子購置與布置的院子裏流連:這院子甚至比不上他在東宮的住所大,但他卻格外安心。
“獻容來啦?你先坐,舅母廚房裏做著你最愛吃的寶塔肉,等待會兒再跟你舅舅燙幾壺酒,知你今日要來,舅母備下好肥雞肥鴨,另有莊子上新捕的春魚,你得了太子的假有多久?今日可留下住不住?”
一個圓臉婦人見著盛獻容便紅了眼圈,拉著他不住噓寒問暖:“你爹雖當官當的大,可還不如我們莊戶人家,自己親生的孩子也不看重,你在東宮當差必然辛苦,舅母上回給你做的這身衣衫,又寬了不少,要我說,索性你找日子求了太子,來給舅母當孩兒。”
盛獻容心頭發暖,將帶來的東西遞過去,又笑:“這可使不得,父親他必然不會同意,衣衫未曾寬,還請舅母莫要擔心,隻是我手下那小廝清洗不仔細,將它洗鬆了而已。”
他若是真當了舅舅舅母的孩兒,日後出了什麼事,倒牽連他們。
盛獻容舅母餘氏看都沒看那些東西一眼,隻是拽著盛獻容坐在榻上:“你如今可有喜歡的女郎?你阿弟都要娶親,這事再不能耽擱,橫豎你爹不管你,你喜歡誰都無妨,隻要你喜歡,娶回來舅母便幫著你照看她。”
“我如今還在為太子辦差,日後太子功成,外甥再談娶妻,到時一定娶個貌美又知書達理的媳婦來伺候您。”
盛獻容婉拒了餘氏催婚的言語,轉而又說到要幫他那表弟相看王家女子的事情上,餘氏提起此事便歎氣,直說那女子嬌蠻。
盛獻容隻得再安撫自家舅母。
直到前頭來通風報信的人叫盛獻容與他舅父過去,盛獻容才從長輩過分殷切的念叨裏抽身而出。
“你舅母如今就是擔心你,你去年就過了二十歲的生辰,成親早的,到你這個年紀,孩兒都會走會說話了,我與你舅母也是擔心,日後回地下見了你母親,倒不知該如何呢。”
盛獻容一麵安撫自家舅舅,一麵說道:“男子娶妻不怕晚,那王家女郎是誰?怎如此讓舅母頭疼?”
他話音剛落,前頭便響起一道嬌蠻聲響。
“你家既然要娶我,一應聘禮就該按我家的規矩來,怎還能再減?若是連這點聘禮都出不起,還不如早些與我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