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卻不是裴霈,而是盛獻容。
他起先得了信,隻說有禮相送,如今淮南王府新得妾侍,麵目如裴家昔日女郎,此事他雖不能確真假,卻難免意動:如今裴家經逢大難,偏生自己當日又棋差一著,未能得了麗人蹤跡,日夜以來,未免心有不足,且又聽聞這新得妾侍,與淮南王府那世子妃,頗有不合,如今赴宴,有人私傳口信。
他難免便信三四分。
待到入內,嗅得淺淡熟悉香氣,更是信了七八分,索性便落座在內室,靜待所謂禮品上門,不多時,便聽得門外有女子說話聲,他慢慢起身,將耳朵貼著門縫去聽。
來者正是栽露並裴霈主仆,栽露一麵說笑,一麵引路:“就在前頭,世子妃說身子不爽,自然也未曾留人伏侍,姨娘也莫要帶上漱玉姐姐,以免吵嚷,倒惹得世子妃不痛快。”
她不許裴霈帶人,原先就有疑心的漱玉心裏,更是警鈴大作,張口欲言,卻被裴霈攔下,裴霈仿佛不知有鬼,徑直跟著栽露往前走。
盛獻容藏身屋內,眼見妙人漸近,又窺得容貌,正是魂牽夢縈之麵,不由心血迸發,七情上麵,更覺渾身滾燙,又怕驚擾獵物,悄悄地轉回屋後,隻待裴霈自投羅網。
他在此等候,心裏卻難免起念:原以為這位淮南世子忠心,如今看來,卻也是個陽奉陰違之人,否則怎能這樣快便尋人納妾?
盛獻容一時間思緒萬端,竟未曾注意到裴霈已然入屋。
且說裴霈此番入得內室,輕易便能在滿室香氣中嗅得些熟悉氣息,與此地女兒香味,格格不入,她秀眉微蹙,卻不動聲色:“世子妃如今可還好麼?”
她貼著門,輕輕伸手去拉:果然,已經拉不開分毫。
此刻,門外漱玉眼見栽露閉門,當即就要伸手去拉扯,栽露卻一把扣住她,神情冷淡:“我家娘娘給姨娘臉麵,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日後在後院做不得人,才知今日我金口玉言的好處!”
漱玉哪管這些,徑直撲上前去,卻驚怒交加:這門渾然鎖死。
栽露得意一笑,手腕翻轉,露出黃澄澄的鑰匙來:“裏頭自有貴客等著姨娘伏侍,哼,你既鐵了心要跟著主子一塊兒去死,我也不攔著你,我這便去請了世子妃來,隻看你們主仆怎麼死的!”
她轉過身,慢悠悠去尋邱氏邀功。
且此刻室內,一門之隔。
盛獻容已然被門外聲響驚醒,又聽得裴霈言語,心頭意動,當即起身繞過屏風。
裴霈見得是他,竟渾然不驚,隻淡然一笑:“盛大人闖人閨房,如今卻也成了習慣?”
盛獻容兀自不理,步步緊逼:“今日是世子妃相邀,算不得闖入。”
他與裴霈近在咫尺,伸手便去握裴霈衣袖,裴霈自是不肯。
然微微發力,那袖子便被盡數扯落,簌簌而下。
裴霈扯了扯唇角:原來是在此處等著她。
盛獻容步步緊逼。
……
“你家主子人呢!”
沈照快藺江陵一步趕到,卻見漱玉滿臉淚痕,漱玉見得他來,卻好似尋覓到主心骨:“姑娘在屋子裏,屋子裏卻不知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