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委婉,裴霈卻也能聽出其中的意味:無非是怕她嘴上說以大局為重,私下卻滿眼隻有情愛,耽擱了靖國公府與沈照的合作,到最後功虧一簣,雞飛蛋打。
“還請放心,此後還關係著我裴家滿門的命脈。”想清楚其中關竅,裴霈含笑道,“不過若是蔣大姑娘當真要聯姻,我也必定盡力說和,畢竟你比我更合
適成為掌權人。”
蔣大姑娘搖頭,卻並不肯多說什麼,等到兩人從內室離開的時候,半夏看著臉頰含笑的裴霈與神情愉快的蔣大姑娘,又看了一眼那位蔣家的大姑娘發髻上多出的幾枚發簪:“娘子,蔣大姑娘與您說了什麼?”
這並非是她存心打探,隻是本能的存在困惑,但是裴霈顯然沒有解釋的念頭,隻是看向遠方晴朗天色:“也沒什麼要緊的,大哥哥很快就能回來,到那個時候,裴家就有救了。”
方才她與蔣大姑娘說話的時候,已然確定,靖國公府會幫著自己將自家的大哥哥找回來,現在她在宮中沒有辦法照看到裴家,若是自家的大哥哥回來,也多少能幫襯到自己的那位大伯父,這才是最要緊的。
“等著吧,等大哥哥回來,等到中秋節過後,究竟如何,自然就會有分曉,半夏,等中秋節的時候,我與靖國公府說好了,到時候會想辦法讓你出宮,到時候你就現在蔣大姑娘身邊伺候著,至於後續的事情,到時候再另行安排。”
裴霈看向開口就要反對的半夏:“如今漱玉也在宮外,她一人獨木難支,你要幫她,而等到中秋後,不論如何,我也不會在留在宮中,你自然也不必多留,還有青鵠青燕兩姐妹要救,你也知道,隻有不在我身邊,你跟漱玉才能想辦法救出她們。”
這也全然是實話,如今裴霈身邊全是視線,一舉一動都
被監視著,今日與那位靖國公府的蔣大姑娘見麵,也必然被人送到天子的桌前,至於如何掃尾,有靖國公府處理,自然不用太過擔心,但等到中秋節過後,和親諸多事項,京都又有犬戎使團入京,一片渾濁內,靖國公府未必抽得出手,到那個時候,想要做什麼,都不如現在容易。
半夏瞬間緘默下去,好半天,她才俯身向裴霈行禮:“奴婢遵命,還請姑娘到那時,也要好好保重自己,一切以性命為重,奴婢與漱玉還有青鵠姐妹兩個,都會在宮外等待姑娘,還請姑娘赴約。”
“又不是生離死別。”裴霈拍了拍半夏的手。
心裏卻不像表麵上這樣平靜,既然康貴妃等人是打算著讓自己替嫁,如今壽康帝姬痊愈在即,康貴妃的禁足到中秋節麵見犬戎使團的時候也必然會解除,一切的一切究竟結局如何,隻等見過犬戎使團過後得見分曉。
她已經盡力保證在中秋節前不讓康貴妃將她與壽康帝姬的身份私下調換,事到如今,也算底牌盡出了。
……
“母妃,今日靖國公府來人去見裴家的那個賤婢,是不是她們之間……?”已經被私下解除禁足的康貴妃坐在壽康帝姬為壽康帝姬搭理發絲,麵對壽康帝姬的疑問,康貴妃微微一笑,“能有什麼大事,如今靖國公府被你父皇那樣打壓,難不成還能掀起什麼浪花?連他們國公府內的郎君都要被送入
宮中為你祈福,又還能有什麼力量?”
康貴妃放下犀角梳,起身親自整理燈花:“等到犬戎使團入京,裴家那個小女子的命也就定下了,她在宮中這陣子,將後宮弄得雞犬不寧,難不成還真以為自己能逃出生天?原本若是她依附皇後,我還不一定能動她,隻是咱們那位皇後深居簡出,仿佛當真爭不過我一般,那裴家的小蹄子自然就忽略了這麼一根救命稻草。”
銀剪壓在已經焦黑的燈花上,燭火在康貴妃的瞳孔裏跳躍:“現在就算皇後也救不了她了,可憐那裴家的小蹄子還自作聰明,將你的命格與她的綁在一處,她的生辰八字我如何會不清楚?與你的命格根本毫無幹係,隻是不知道她怎麼說動欽天監的那群人,為她捏造出了這麼一個‘保命符’,隻不過到底是保命還是催命,誰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