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她放了手,“和你說明一下吧,這裏就是我們魔法師協會專用的中轉站之一——「車站A」,一般來說,想要靠傳送魔法來到這裏,就必須得持有魔法師協會頒發的“身份證”才行,喏,看到那邊的售票處了嗎?你去買一張「洛蒂亞法」的票吧,我在B2口等你。”
“欸?我自己去?”林天海有點慌,“而且,為什麼隻買一張票?”
“因為我是在校老師啊,所以免票。”上官虹從他手中拿過行李箱,“好啦好啦,以後這條路你都要自己走的,總得有第一次是不是?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嘛,去吧去吧。”
林天海無言以對,隻能拿著錢乖乖排隊去了。
起初林天海還時不時地往回看,但確認上官虹一直停留在B2口沒有離開的時候,他算是放了心,隨後大膽地打量起身邊的外國人來。
上官虹不禁有些恍惚,先前讓林天海抱著她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孩子實在太過平靜……就連她自己在每次看著他的時候,心中都會有些小小的悸動,但林天海和她相處的時候總是很平靜,平靜得就像是普通的朋友……
她歎了口氣,或許上官彩說的沒錯,長時間不見,就算是親人之間也會產生隔閡的。
但她沒有辦法,或許是因為她有不得不去做的事物,又或者……自己沒有勇氣去麵對他。
當年若是林天海的父親沒有放棄撫養權,或許她就真的會把他拋棄吧,畢竟就算不成為馭劍使,林家的資源也能讓他成為一個很優秀的人,而哪個孩子會喜歡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母親呢?更何況,在林家的那段日子,恐怕那位女仆照顧天海的時間比她還多,喂奶、換尿布、洗澡擦身子……上官虹不知道她是以何種心態去照顧小天海的,但她一直都很佩服那位女仆,因為她遠比當時的自己要堅定,還能在那種環境下都能把自己的工作勤勤懇懇地做好,這要比自己強多了。
上官虹也很佩服其他人,她佩服上官建林什麼都敢做,活得無法無天逍遙自在,更佩服自己的大姐能在失去丈夫和兒子後仍不放棄追尋近十年,甚至她也佩服年僅14歲的林天海,這麼小的孩子便能應對那麼複雜的狀況,甚至在武功盡失後也能有那麼好的心態……如果換作是她,她會怎麼辦呢?
她覺得自己是離婚後才真正為自己而活,她覺得她掙脫了家族和父親的束縛,終於可以做一點自己想做的事了,她周遊世界各國,看了無數風景,又去當了魔法師,掌握了家族之外的力量,甚至偷偷修煉靈刃,傳承了「劍塚」,但回過頭來看,這些事真的是她真正想做的嗎?上官彩總說她不管她在外麵忙些什麼,隻要人平安就好,但她在忙什麼?忙著查「北極行動」的真相?忙著研究魔法和「劍塚」?是,這些她都做了,並且還做得不錯,但無論做什麼事情,她都感覺自己心裏空蕩蕩的,就算是在自己宿舍裏的床上躺下,也沒辦法找到那種踏實感。
那一刻她明白了,自己既做不到和大姐一樣堅強,也不能像上官建林一般毫無牽掛地飄蕩在外——她終究隻是一個普通人,需要愛與家庭,即使它們並不完美。
在回來見天海之前,她曾經預想過很多種場景,他可能會生自己的氣,死活不肯和她說話,然後自己就要去哄他,哄到他原諒自己為止……又或者小天海看到她的那一刻會哭出來,然後把她緊緊抱住,嘴裏會說著不要她離開之類的話……再或者他表麵裝作不在意,心裏卻無比激動……這種可能也是有的!
可當兩人真正見麵的那一刻,上官虹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孩子,真正有情感需求的那個人是她,而不是14歲的林天海。
要說她不在意林天海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那怎麼說也是她的兒子,但真正讓她感到心慌的卻是那種不被需要的感覺,如果連他都覺得自己可有可無了,那麼今後她值得牽掛的還剩誰呢?
其實就和上官彩罵的一樣,她自己好幾年都沒回來看過一眼自己的兒子,又怎麼能期待他對自己有什麼感情呢?隻會越來越淡而已,到最後就真的會變成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了……
但她就是這麼一個猶猶豫豫、無法下定決心的人,有好幾次她想回來,可想給自己找個理由也找不到,這次要不是林天海提了一嘴自己想當魔法師,或者她還是會和之前一樣無法說服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