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中出現三間小房子,傅時宴氣喘籲籲地扶著樹幹,“媽的,終於到了。”
沒穿鞋的那隻腳現在上麵沾滿了黃色泥土,跟踩了一腳粑粑一樣,傅時宴嫌棄的不行,推開籬笆進到院子裏。
院子裏放著雞,地上星星點點的地雷,傅時宴走在上麵屏氣凝神,生怕一個不注意踩在上麵,闖過九九八十一難,終於到了房門口。
門沒鎖,傅時宴屈起手指禮貌性地敲了敲門,沒人回應,三間房,他也不清楚小孩住哪間,於是透過碎掉的玻璃窗往裏看,房間裏麵黑漆漆的,沒開燈,索性不管了,直接推開門。
剛踏進房間,就感覺腳底黏膩濕滑,傅時宴抬腳一看,地上有一灘刺眼的血跡,漆黑的瞳孔驟縮。
這下還管穿沒穿鞋,步子都不穩起來,大步走到床邊。
一米寬的小床上躺了一個人,林之清睡覺喜歡蜷著,此刻是傅時宴從未見過的狼狽,像隻刺蝟一樣膝蓋抵著胸口,原本就纖瘦,縮成一團連這麼小張床都占不滿,很乖地閉著眼睛,腦袋埋在胸口,試圖將自己藏起來。
雪白的臉頰上是令人心悸的巴掌印,淩亂的發絲毫無精氣神隨意地落在臉頰上。
男人眼睛在看清他臉上的傷時,瞬間紅了,撫摸林之清的手在細微顫抖,輕聲喊著:“林之清,林之清,醒醒。”
身體上的痛令他無法入睡,但腦袋昏昏沉沉的,起初聽到男人熟悉顫抖的聲音,還以為是在做夢,可臉上的觸感卻告訴他不是,他真的來了。
緩緩地睜開腫成核桃大小的眼睛,“哥……”淚水順著眼尾落在男人手指上,燙的男人顫了顫。
傅時宴不敢動他,不清楚他到底傷的嚴不嚴重,大手摸著他冰冷的脖頸,不斷安慰他:“別怕,我在的,小清乖,跟哥說傷到哪了?”
林之清拚命握緊拳頭,嘴裏一直喊痛,問他又說不出是哪裏痛,傅時宴皺眉心疼得不行,指甲深深嵌進肉裏,傅時宴怕他受傷,於是強硬地禁錮住他的手腕,抻直他的手指,傅時宴騰出手打了急救電話,醫院離著不近,趕過來要一個小時左右,傅時宴沒辦法隻能先帶人去村裏的衛生所看看。
打橫抱抱起林之清,傅時宴隻穿著襪子就往山下跑,路上都是硌人的碎石子,林之清在他懷裏嗚咽著掉眼淚,整個人冰冷發著抖。
衛生所隻有一個老大爺在,坐在門口遠遠地就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抱著一個小孩往這邊跑,腳步急促。
“大爺,麻煩你幫我看看他怎麼了,一直喊痛,還不停的發抖。”
大爺往他懷裏湊了兩眼,“這不李阿婆的乖孫嘛!這……這是怎麼了?快把他抱進來。”
大爺戴上老花眼鏡,撩開了林之清的衣服,嘴裏不禁‘哎喲’一聲,“這是誰幹的?下死手啊!”
在劣質白熾燈下白到發光的肚子上,赫然出現一片瘀紫,如來自地獄的藤蔓般向四周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