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二十五的鹿嘉嫿神色枯槁的坐在病床之上,她轉頭看著外麵的榕樹在秋風之下慢慢凋零的樹葉。

“三十五床!你家人什麼時候能來繳費?醫院可不是慈善機構!”

三十五床的鹿嘉嫿緩緩的看向醫院的護士,“我丈夫這兩天就來了,再寬容一下吧?”

“你丈夫半個月就沒再來過醫院了。”護士冷淡說道:“明天中午之前若是還交不上費用,你就收拾東西走吧,別讓我們難做。”

“謝謝,謝謝。”鹿嘉嫿道個謝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隔壁床的大姐看過來,“哎呦,妹子,你丈夫不會是跑了吧?”

鹿嘉嫿眼裏布滿血絲,“不會的,不會的!”

“欸,你跟我生什麼氣啊!”大姐看著鹿嘉嫿苟延殘喘的模樣,“那次和你丈夫一起來的那個女人是誰啊?”

女人?

鹿嘉嫿想了想,總算記起來了,“她是我堂姐。”

“你堂姐?那怎麼瞅著比你年輕那麼多!”大姐不可置信的說道。

鹿嘉嫿低頭看著布滿皺紋的雙手,又拿起一旁的小鏡子看著因為疾病變得蒼老不堪的麵容。

“她,她嫁了個好人家。”

“她有丈夫啊?”大姐狐疑說著,“我覺得她跟你對象有一腿。”

“不可能的,我堂姐對我很好,她……”鹿嘉嫿說不下去了,要是真的很好,怎麼就來過一次呢?

而且,堂姐的丈夫,自己好像沒見到過。

“妹子,總之啊,你還是留個心眼吧,大姐看人可沒出錯過!”

鹿嘉嫿不願再和這婦人講話,她再次看向了窗外,看著飄飄然落下的樹葉。

第二天中午,鹿嘉嫿也沒看到自己的丈夫到來,她起身隨意收拾一下行李,東西也不多,就一套換洗的衣物,和一麵小鏡子。

一出醫院,就被淩冽的秋風打了一個哆嗦,鹿嘉嫿緊了緊身上的衣物。

“坐車嗎?”

鹿嘉嫿搖搖頭,“我家不遠。”

實際是衣服裏根本沒有坐車的錢,她晃晃悠悠的往車站走去。

剛才叫喚的司機師傅看著鹿嘉嫿的背影,“這不會死在路上吧?”

不過轉念就忘了,畢竟醫院每天死亡的人最多了。

鹿嘉嫿攥著手上的一枚硬幣,她張望著公交車什麼時候來。

“哈,哈!”她低頭吹吹自己凍僵的手,試圖暖和一些。

公交車這時也緩緩進站了,鹿嘉嫿將手中的硬幣投了進去,走到最後麵的位置坐下。

這個時間點人不多,但是上車的人看到鹿嘉嫿那副慘白的模樣都不想沾染一身病氣。

鹿嘉嫿就這麼自己占據了一個小空間,她看著不斷變換的風景,覺得一切都陌生的很。

她已經在醫院躺了三個多月了,她的丈夫也隻去了幾次而已,每次罵罵咧咧的繳費,又匆匆離去。

鹿嘉嫿問他,怎麼就那麼忙呢?

他說:“我不掙錢哪有錢給你看病!”

這是最後一次見到那個男人說的話,她還記得自己的堂姐還在一旁說著:“嘉嫿,你別在意,妹夫最近也累壞了。”

鹿嘉嫿也體諒那個男人,掙錢還是很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