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濕滑,景佑正深一腳淺一腳,試探著前路,手上也沒得閑停下摸索。
往前走了幾步,觸到一截手腕般粗的樹枝。
景佑沿著枝條摸到根部,使勁兒將它拔了出來,好用做行路的拐杖。
可那拐杖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景佑往前,它非往左,景佑往右,它非往後。
幾個來回下來,景佑已摔了好幾回,幹淨的衣袍也沾滿了泥點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景佑幾次從地上重新爬起,再察覺不出這拐杖的詭異,那他就是真的蠢。
此地陰邪,眼不視物,景佑心中抑製不住地翻騰起寒意,燙手山芋般想將拐杖給丟出去。
可那拐杖像是長了手,死死攥住景佑的手。
景佑內心慌亂,情急之下將那拐杖往地上摔,踩,或是拔。
明白自己這是惹上了髒東西。
心中的驚恐逐漸放大,黑燈瞎火的有限視角也更添恐怖。
忙碌一番後,兩肩也感到愈發沉重,雙腿一軟,直直跪倒了下來。
雙膝磕地的疼痛,像觸電般貫穿整個身體。
等不及疼痛勁兒緩過來,景佑餘光一瞥,肩頭正站著一具明晃晃笑著的頭骨。
景佑感到麵頰上一股陰風拂過,眼一黑,不爭氣地暈了過去。
那拐杖不是旁人,正是鬼三十七。
見景佑暈了過去,便從手掌中抽離出來。
朝景佑的軀幹補了一腳,“弱成這樣,怎還能做你的敵人?”
齡從黑暗中緩緩現身,周身縈繞著瑩綠色的朦朧光芒,譏嘲道,“可別小看他,武力值不行,但腦子好使。”
站在景佑肩上的鬼三捕捉到齡的不悅,在空中躍出一條弧線,穩穩落在齡身上。
“黃泉府外,天地都管不著的飛地,是死是活,把他扔這兒,看他造化,我們走。”
齡毫無留戀,斜眼睨了一眼景佑,跟隨三鬼的指引,徑直朝黃泉府而去。
成山的白骨密密麻麻站滿了齡身後的位置,礙於黃泉府的禁製,接下來的路隻有齡和三鬼一同前行。
齡回頭朝白骨抱拳禮拜,“我這僅剩的魑魅族人,還請各位叔叔嬸嬸,爺爺奶奶替我好生照看。”
群骨爽快地抖動起來,將這大地都震得晃了晃。
齡此行,便是要將魑魅族人失去的靈力從地府釋放,讓他們真正地重見天日。
在兩極山化作紛揚飄散的碎片時,齡已失去知覺。
身體重如玄鐵,以飛速之速墜入深海。
無法呼吸,也無法醒過來。
有一個旁觀的視角,能看見自己正在墜入無盡的黑暗之中,耳畔縈繞著那鬼魅般女子誘惑的聲音。
本以為一沉到底,可海底深處似有無形無數的觸手,又將她一點一點托舉起來,帶她回到了淺海。
隻一水之隔,便可衝出水麵。
齡疲憊極了,可水麵上投射出兩張看不清的臉,正在愉快的交談,讓她心中有了種莫名的親近。
兩人撥弄著水麵,將水麵劃拉得稀碎,怎麼都看不清那是誰。
齡有些焦急,聽得那男子朝齡的方向看了過來,玩笑道,“小阿齡再不上來,爹爹和娘就走了哦。”
是爹爹!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