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深夜。
陸憐音聽著耳邊響起的聲音，下意識的睜開眼。
那是一種很細又很碎的聲音，對於她而言，對這種聲音的第一次清晰認知，是幼時生活的王宮中，那些不斷齧咬衣物的櫃中鼠蟲，一旦靠近就會發出吱吱聲響。
“小家夥。”
“不要偷吃。”於是，陸憐音不高興的拍了拍躺在身邊的陸離說。
在記憶深處，那時候的陸離還是個偷偷將糖藏在口袋中的貪吃鬼。
等到夜闌人靜之時，他會爬起來，將藏在口袋中的糖掏出並放入口中。
嘴中發出的聲音就像是一隻偷食的老鼠一樣。
在她的拍到下，陸離很快動了起來。
但陸憐音也意識到了什麼。
哦，她的胖老鼠已經長大了。
所以不是他。
怎麼可能是他呢？
他還是她的小家夥，但早就不是那個在夜間爬起來偷偷吃糖的小家夥了。
“不是胖老鼠偷吃東西，而是換成你們兩隻小老鼠了......”回過神來的陸憐音將視線放在雲鳶雲瑤身上。
話如此說，但陸憐音是在笑的。
雲鳶雲瑤睜著眼，麵對麵貼在一起，都乖巧的躺在陸清筏的身邊，嘴唇時不時蠕動，溢出啃咬餅幹的聲音。
在她們的手中，抓著一塊沒有咬幹淨的餅幹，正努力的啃咬。
“也不怕噎著...”陸憐音看了看，將她們從床上直接抓了起來。
就像是提著兩塊等待出售的肉。
“啊...”在被抓起後，雲鳶雲瑤就扭動的厲害，直到看清她的臉頰。
“娘。”
陸憐音神色依舊。
別過頭後，她的臉頰上才湧現出幾絲喜色，盡管很快便恢複平常。
‘清筏的兩個小家夥倒是嘴甜，跟小家夥一樣討我喜歡。’她在心裏想。
“不說話，喝點水。”陸憐音將雲鳶手中的餅幹奪走，抱入懷中，不由分說的就開始進行投喂。
“真不怕噎著...”她又嘀咕了一聲。
“娘，到我了。”雲瑤抬起頭說。
“嗯。”
於是，陸憐音懷中抱著的人又變了。
陸憐音總覺得雲鳶雲瑤聰明，比她的小家夥好多了。
陸離又呆又笨的，還不怎麼喜歡說話。
當做完一切，將雲鳶雲瑤放回躺好，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另外兩人，她才有些生氣。
「雲鳶雲瑤明明是你們的子嗣，卻老是要我分心照看」
軀體接觸到熟悉的床榻，陸憐音馬上變了一個人，臉頰上浮出笑容。
“小家夥，想揍你。”她將他抱入懷中，睜大眼睛說。
陸離閉著眼，做不出回應。
陸憐音不管這些，她抱得愈發緊，吻了吻他的臉頰，才高興的閉上眼。
陸憐音記得自己最初養他的時候，隻是想能有一個人陪著自己。
清筏性子冷冰冰的，又不愛說話，令她很不喜歡，也很難受。
可是有了陸離後，那種情況沒有什麼改變，反而是一個什麼都需要她的小人令她感到厭煩和麻煩。
他又呆又笨，和清筏一樣不喜歡說話。
不過人很好玩，怎麼樣做都行。
有時候，陸離隻需要躺在她身邊，陸憐音就會很高興。
她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低沉情緒，唇中喊出的師父令她更覺得舒魂。
無論如何，他永遠是她的小家夥。
現在，雲鳶雲瑤玩著他小時候玩過的玩具——那是她離開清竹山時偷偷放入空間石的，本來打算給自己孩子玩的。
不過，給雲鳶雲瑤玩也差不多。
她們照樣高興的喊她娘。
令陸憐音更高興的，是陸離的境界自從去聆聽講道的時候突破飛快。
他的天資並不差，隻是在以往的生活中磨掉了性子，變得隻想躺著。
體內竅穴融合，彙聚成經脈，開辟氣府，練天地之靈，化法靈之域......
隱隱的，陸離在和旁人的認識相處中，竟然也學會了討人歡心的手段。
學會之後，他應用上了，殷切的神色擺明了想得到她們的誇獎。
盡管他在展示驚喜的整個過程中顯得笨拙和漏洞百出，甚至在她們的眼神下變得慌亂......
聽著他說出的那些膩味話語，陸憐音更是想把陸離的嘴堵上。
「這樣好沒有意思」明麵上心裏是這樣想。
「小家夥若是能準備的再精心一些就好了」可別過頭去，心中的想法又完全不同。
她是喜歡他討歡心的行為，但又不想將喜歡擺明麵上來說。
看來她的小家夥也慢慢成長了啊。
......
十六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