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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從教室出來的時候,簡直可以用失魂落魄來形容。雖然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怪我,不關我事……不要怪我,不關我事……”但是就是沒辦法不責備自己——雖然我不是一個大聖人,也沒有意向犧牲什麼,但心中依然會有個死死的結存在著,折磨著我的眼淚,瘋狂的在眼眶裏打轉,就是流不下來。
好在學校很小,一百米的距離我就可以回到宿舍。不然照我現在的狀態,走出北京城都有可能。
被宿舍樓那百十個四方的燈光一照,我倒有些清醒了。怎麼會站在這裏,我不知道,要做什麼,也不知道。我隻知道現在不能回宿舍,一看見床我一定撲,撲上去一定哭,哭出來一定要被笑話——我是強悍的女人楊羽啊,怎麼會跟個小孩一樣哇哇大哭?
於是,我隻好茫然的站在兩棟宿舍樓的中間,腦子裏一片白茫茫的沙礫。
如果,如果有個好朋友就好了……
我這樣遲鈍的,慢悠悠的思考著……
這樣我就可以把心裏話都倒給他,我想說……
如果……可以是寒斌……
我茫然的抬起眼睛,看著三樓那個我看過千百遍的燈光——它一如既往的亮著燈,掛著窗簾。那溫暖的燈光,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安寧,深深的吸引了我。
如果……可以是寒斌……
“楊羽,你站在這裏幹嘛?等人嗎?”
身後傳來一個驚奇的聲音。我回轉頭,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是失望,還是如釋重負,我歎了一口氣。
幹淨清爽的臉,細碎時尚的發,小瑞在任何時候,都幹淨漂亮的跟鮮嫩鮮嫩的竹筍一樣。
雖然——不是我真正想找的人,但,的確是我唯一能找的人。
心中的願望永遠羞澀的埋在肋間,不到世界末日,大概我都不會有勇敢的一天。找寒斌傾訴心事這種事情,對我無疑天方夜譚。
所以……此刻的小瑞,簡直就像救世主的存在。
大概看見我放鬆的表情,小瑞的臉在一瞬間亮了起來。
“難道說,你是要找我嗎?你在等我嗎?”
我點點頭。
立刻,小瑞的表情就跟得了最喜歡的玩具一樣快樂起來,他蹦蹦跳跳的來到我身邊,歪著頭看我:“好榮幸啊!找我什麼事?”
我看他那熱情洋溢的臉,有一種被火焰溫暖的感覺。
也不禁笑了起來。
“心情有點不好誒,你可不可以陪陪我?”
“哦,這樣的理由啊。”他的眼睛在我臉上滴溜溜一轉,立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那你算是找對人了!從小我就被人誇最是聰明伶俐活潑可愛笑包一個話包一簍,安慰人我最拿手了!說吧,你是要我當個安靜的傾聽者還是當個可愛的開心果?實在不行我豁出去了傾情奉獻,貢獻個身體都不算啥。說吧,你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滿足!”
一席話下來我已經笑得噴井了。年輕就是這點好,什麼事情都來得快,去得也快……
“好吧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先替我去趟教室吧……”我憋著笑好容易才說。
小瑞正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一聽教室就泄了氣。
“啊,就教室啊……”
“你先替我去教室取點東西嘛,回頭咱們再商量去哪裏玩……”
小瑞還是有些提不起精神。被我一邊推著一邊不滿的嘀咕著:“每次都那麼沒創意……”
“直接上旅館多好……”
“小瑞!!!”
“本來就是嘛,人家都給你很多機會了……”
於是小瑞上教室替我拿了裝飾的物品出來,我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裏等著。
看著那些鮮紅的顏色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過了很久才喃喃的問了一句話。
“教室裏麵……還有別人嗎……”
“沒有人啊,不然你這些東西還要的回來嗎?”
是嗎?
原來。
他也走了。
小瑞推推我:“你怎麼了?又不開心了?”
我強笑:“沒有啊,怕東西少了,這樣一來我放心了。”
他很乖巧的一笑。有一瞬間我仿佛看見一個長大了的小瑞,顧盼間已了然了一切。但那隻是仿佛眼花的一眨眼——當我的瞳孔重新將他攝取的時候,他又是一副傻嗬嗬的笑臉。
“好啦好啦!東西沒有丟你也放心啦!我們出去玩吧!”
我的心思還在九霄雲外,於是隻是隨口答應了他。
隻是……
在我還沒明白問題是單選還是多選的時候,我真的答應去舞廳了?
而現在,我跟小瑞坐在化大的學生舞廳裏,大眼對小眼的互瞪著。
今天心情有點rainny,故意穿的非常beauty,說好一同出來crazy,難道互瞪就能happy???
互相瞪了一刻鍾,我終於忍無可忍了,對著小瑞咆哮:“小瑞,你帶我來這裏該不是跟我練‘對眼神功’的吧,你不會跳幹嘛來啊!!”
小瑞一臉委屈的看著我:“我怎麼知道今天就這麼邪門,電影滿座,飯館爆滿,連全民健身的蹺蹺板都要排隊才能玩……更重要的是,我指望你能教我跳舞……”
我欲哭無淚啊,有讓女生教男生跳舞的嗎?小瑞你確定你的大腦不是豆腐渣工程嗎?
說起跳舞,又想起了我的傷心事——我不是不會跳交誼舞,事實上我還跳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