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頭的膽子並不大,本來安排他在停屍房值夜班就已經夠滲人的了,何況還要大晚上的把冰櫃打開。
雖說冥堂子很肯定的告訴他正則沒死,可是打開裹屍袋後,看到那紫色的小臉,發黑的嘴唇,王老頭不得不懷疑冥堂子說這話是不是拿他尋開心。
王老頭沒見過死人,不知道死人應該是什麼模樣,但是至少應該還有呼吸才是吧?這孩子送過來都已經一個多小時了,在這樣極低的溫度下,哪怕送過來的時候還活著,這個時候也該死得差不多了才是。
冥堂子才不管王老頭心裏想的什麼,他看出正則的靈魂和肉體已經開始出現了鬆動的跡象,要是不趕緊挽救,隻怕正則就真的要死翹翹了。
但凡是修行之人,都會一些傳統的醫術。或許是普通中醫,或許是道醫,等等等等,總歸一些正常的病痛是難不倒他們的。而大多數老一輩的修行之人,也會隨身帶著銀針。
冥堂子先用固魂的手法把正則的魂魄固定住,然後當即就把裹屍袋扒開,給正則施針。
王老頭雖然不知道自己這位老友是修行之人,但是冥堂子會醫術,他是知道的。反正正則的死亡通知已經下來了,就算冥堂子救不活他,大不了又往冰櫃裏麵 一塞,誰也不知道屍體被人碰過。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王老頭也不再去管了,而是灌了兩大口酒給自己壯膽,然後就蹲在一旁看。
冥堂子的一包銀針足有七八十根,密密麻麻的插在正則身上,把他弄得跟刺蝟似的。不但如此,他還叫王老頭幫忙把正則給扶起來,因為一直躺著,後背就無法施針了。
王老頭是百般的不願意,在他看來,調到這個地方來已經夠晦氣了,現在還要跟個死人接觸,他實在是諱如莫深。不過最後拗不過冥堂子說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咬咬牙還是提著正則的兩隻手,幫他坐了起來。
一摸到正則的手,王老頭就知道冥堂子果然沒有騙他。
死人是沒有溫度的,何況還是在冰櫃裏待了一個多小時的死人。就算是個熱水袋,也變得冷冰冰了。可是正則的手雖然很涼,卻遠遠達不到冰冷的程度。冥堂子又是十幾隻針下去,正則的臉上居然出現了少許紅潤,鼻翼也開始微微的顫動起來,顯然是恢複了自主呼吸。
正則是車禍的時候受了不輕的傷,五髒六腑都受到了極大的損害。但是在冥堂子的幫助下,他還是漸漸的蘇醒了過來。
在經曆過家庭重大的變故後,他已經知道叔叔對他抱有什麼樣的心思了。說白了,那場車禍本來是不會發生的,他之所以會忽然被車撞到,就是因為他親愛的叔叔在和他等公交車的時候推了他一把。車站擠擠攘攘,大家都沒發現他是為什麼倒在車輪下,可是難道他自己還不知道嗎?
正則傷勢還很重,醒來後隻說了一句話,又再次暈了過去。他所說的那句話,登時就讓王老頭的眼淚掉下來了,冥堂子也心酸不已。
正則說:“不要讓他們知道我還活著,否則我會活不了的。”
丟失屍體是極為嚴重的罪過,也好在正則除了叔叔之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所以根本連樣子都懶得做,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給正則辦靈堂,而是打算一把火燒了了事。
冥堂子是個清水寡人,根本沒有什麼錢。倒是王老頭之前當科員,生活還算滋潤,也存了點積蓄。為了把正則的事情隱瞞下去,王老頭把所有積蓄拿出來打點了一番相關人員,送了個空袋子去少,又用麵粉冒充成骨灰,交給了正則的叔叔。
從此,正則就以另一個身份活了下來。
回國差不多兩年的正則已經可以比較流利的說國語了,但是詞彙量還是比較少的,在碰到一些沒有學過的詞彙時,他就隻能用英語來代替。冥堂子這才知道正則在國外待了五年。
冥堂子是個熱愛學習的人,為了能和正則順利溝通,他又買了個錄音機和一些入門的學習英文的磁帶回來學習。還真別說,本來不愛說話的正則在看到冥堂子對英文有了興趣後,也開始願意說話了。慢慢的,冥堂子的英語水平突飛猛漲,兩人經常用英語聊天,是已已經過了十多年,正則的英文水平竟然是一點兒都沒下降,十裏八鄉的都知道冥堂子家有個孩子英文那就一個溜,在學校重視起英語這門科目的時候,就有人找上門來,請隻有八歲的正則補課。
開始請正則補課的學生,都是英語不好的,後來他們都發現,正則不僅僅是英語水平極高,就連其他科目也不遑多讓。不得不說,正則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加上平時沒有什麼娛樂,就一門心思的撲在修煉和學習上。冥堂子本身知識就很淵博,通一則通百,帶得正則也跟學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