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些年來,被拐賣進來的女人不少,至少是不止這個數目的。基本上,女人生了兩三個孩子,有了血脈後,這個女人的用處就差不多了。深山裏並沒有醫院,連最簡單的醫療站都沒有,如果生病了,被拐賣進來的婦女也是不可能去醫院的,有些婦女會因為難產,或者是這個那個原因喪失性命。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看運氣了。
山民們沒有衛生常識,更不懂得要如何嗬護女性。或許應該說,就算懂得,這些用錢買來的女性也不值得他們去嗬護。但凡是這樣的女人,坐月子別說吃雞了,就連燒洗澡水都得自己動手,補品什麼的更是沒有。生完孩子不到三天,就得拖著病體洗衣做飯,還要帶嗷嗷待哺的孩子。在這樣的情況下,身體又能好到哪裏去,自然是早早的就油盡燈枯。
周佳柔還算是好一些,因為一直以來都表現得極為乖巧,沒多久就懷上了,第一胎又生了兒子,她的男人隻有兩個姐妹,是家裏唯一的男丁。男人家都覺得她好生養,所以月子裏還算沒有太虐.待她,至少洗衣做飯什麼的也給她休息了大半個月,還能吃上些野味。若非如此,在生第二胎的時候隻怕連命都保不住。
在山村裏,難產身亡的女人不少,山民們都是按照土辦法讓她們自己生產,唯一能幫得上忙的就是村裏上了年紀的女人。在周佳柔之後被拐賣進來的女人就有十多個,現在剩下的也就眼前這四個了。更別說之前她不知道的那些了。
於靜聽得心底發寒,因為這些山民的愚昧,害死了多少無辜少女的性命。如果這些少女們沒有被拐賣進山,至今都還好好活著吧,也應該各自都有了幸福的家庭。可是因為一時不甚,最後連骨灰都沒剩下,全部往大山一丟,屍骨無存。
收拾幹淨了的女孩叫做肖麗,在被賣進山裏之前,她剛剛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打了兩個月的暑期工,攢了一筆錢和同學出來旅遊。沒想到這次美好的行程,會改變了她一輩子。
看到久違的陽光,肖麗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旦旦擔心她會想不開,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給她一些勇氣。可是肖麗表現得很堅強,說道:“姐姐,放心吧,雖然我的腳不能走路了,可是我終於能離開這個地獄一樣的地方,我很高興。”
她揚起笑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說:“可以回到爸爸媽媽身邊,可以重新繼續學業,我的生命可以保存,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謝謝你們!”
旦旦的眼睛有些濕潤,連忙把臉扭到了一邊。肖麗真的是非常堅強的女孩子,要是換一個人,說不定已經在這樣的囚禁中崩潰了。
而她隻是一開始見到生人的時候表現出了驚慌,在得知自己獲救後,心態一直都表現得非常好,也沒有因為自己的殘疾而憎恨社會,實在是難得。
包括周佳柔在內,七個被困婦女都解救了出來。而更多不知性命的女孩,魂魄永遠的留在了這座大山裏。
和這些女孩子相關的山民都被扣留,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就在刑警們準備要去下一個村莊的時候,被解救的婦女中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忽然站了出來,有些害怕的說道:“我,我不想走。”
周佳柔認識這個人,在被拐賣的還活著的婦女中,這個婦女是年紀最大的,資曆也是最老的。她也是這幾年,才知道這個婦女也是被人拐來的。
圓臉隊長怔了一怔,幾乎是下意識的認為她被脅迫了,安慰道:“你放心吧,離開了這個地方,就不會再有人為難你了,你不用害怕的。”
那婦女搖了搖頭,有些淒涼的說:“沒有人脅迫我,我真的不想走。”
“為什麼?”旦旦有些生氣的問道,他們花了那麼大的精力,經曆了這麼多的危險,換來的卻是不想走三個字,實在讓她想不通。
那婦女黯然的說:“我今年已經五十三歲了,就算回到家鄉,我的父母都可能已經不在世上,我在這兒生活了三十年,已經和這個地方融為一體,要是出去,又要憑著什麼過生活呢?”她的表情很淒苦,搖了搖頭:“我的兒子已經長大,也娶了媳婦,女兒也嫁到了鄰村,這個世界上唯一和我有血脈相連的人都在這兒了,我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