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大軍緩緩的朝前逼近著,城牆上的氣氛也變得凝重起來。
南門一共有八門火炮,每門火炮配備司炮手一名、清膛手一名、火藥手一名,另外一人,專職搬運炮彈。
而這時的炮彈卻是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
有以鉛、鐵等製成的實心彈丸,也有用石頭製成的炮彈。
楊延宜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這些彈丸多半是用來擊毀對方大尺寸的攻城武器的。
比如攻城車,以及攻城方的野戰火炮等。
還有些更小的彈丸,卻俱是打磨成圓形小的鐵球。
而這想必就是明朝的霰彈了,名為開花彈,殺傷距離極其有限,通常不超過一百米。
現在城外出現的披甲建奴士兵,距離都在幾乎兩百米開外。
所以,炮彈手們,並沒有選擇裝炮彈,而是等待著對方的反應,隨機應變。
那兩百米開外的建奴們,著甲的顏色卻是五花八門,有白的、黃的、藍的,還有鑲邊的,什麼顏色都有。
相比,這就是建奴的精銳士兵了,他們的八旗兵。
在那之前,則有更多的士兵,身上穿的衣服更是五花八門,有明朝服飾的、也有一些身披皮甲,披頭散發的蒙古壯漢。
而這些,應該就是薩爾滸之戰,建奴收集的俘虜了。
他們手裏拿著長槍,滿臉的驚懼神色。
這時,後方的建奴士兵們,突然從中間分開來,一位高坐在馬上的騎兵,驅趕著一百多名一絲不掛的女人走上前來。
楊延宜手裏拿著望遠鏡,瞧得更加清楚。
那些可憐的女人,應該就是建奴在鐵嶺所俘虜的百姓了。
從她們花白的頭發來看,年紀應該都不小了。可見年輕的女人、健壯的男人,都已運回了建奴的後方,為奴為婢了。
而這些年歲偏大的女人們,則淪為建奴發泄獸欲的對象。
而現在,則成了這群野人攻城的武器。
在那名披甲建奴的大吼聲中,攻城正式開始了。
那些女人被推到了戰線的最前列,漢軍、蒙古軍、朝鮮軍的俘虜,則作為第二梯隊。
後麵就是身披重甲的攻城士兵了,他們推著野戰跑車,在隊伍的最後方緩緩向前。
現在隊伍最前列的女人們,擁擠在一起,紛紛跪倒在地,磕起了頭來,以求建奴們能放她們一命。
可迎來的卻是建奴那如寒冰般冰冷的刀劍。
在砍殺了十幾名不肯向前的女人後,她們終於哆哆嗦嗦的,邁著踉蹌的腳步,朝著開原城門奔跑過來。
第二梯隊的降兵們,在他們的同胞被冷血殘殺時,頓時就有幾百名反水的。
他們瞪著血紅的雙眼,操著長槍,一個掉頭,就向著嚴陣以待的建奴發起了必死的攻擊。
這些士兵們也紛紛倒在了建奴如雨般的箭下,鮮血染紅了冰冷的地麵,而這些一年多未曾領餉的士兵們,用最後的衝鋒,詮釋了大明男兒最後的熱血。
戰敗本不是他們的錯的,他們也不應該為戰敗負責。
他們更不應該這樣如螻蟻般死在這個冬夜裏,連名字都未曾留下來。
後方的親人如果還幸存於人世,也永遠等不到他們的父親、他們的兒子、他們的丈夫了。
甚至於連死訊都等不到,他們就被遺忘在這邊陲之地。
如果不是杜鬆輕敵、如果不是馬林失期、如果不是楊縞托大……
可惜已經沒有如果了。
剩餘沒有跟著向建奴衝鋒的敗兵們,也被箭雨所波及,死傷了一大片人。
看著建奴那拉開的長弓,這些敗兵們,也跟著那些女人一起,衝向了城門。
他們的數量極其驚人,約有數千之多,但他們沒有選擇跟剛才的袍澤一起,陣前反水,而是可恥又可憐的,選擇了向大明城牆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