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大門外,撒滿了外圓內方的紙錢。
兩個木凳上,一塊單薄的木板上,躺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
白布正中間有一團暗紅色的血跡,在火光的照耀下,瞧得並不是太分明。
三月的夜晚依然十分的寒冷,呼呼的北風聲夾雜著若隱若現的哭泣聲,傳入了楊延宜的耳朵內。
他高坐在帥帳內,一言不發的看著底下跪著的兩個人。
也不知道誰給出的主意,李二狗和那名射出那致命一弩箭的士兵,兩人上半身脫得赤條條的、雙手反綁、背上背著荊棘,跪在那裏,凍得哆哆嗦嗦的,像兩隻鵪鶉。
猛如虎、虎大威和其他幾名將領,肅立在兩旁,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楊延宜默然半晌,打破了沉默,開口說道:“怎麼回事,具體的說一說吧。”
李二狗抬起了頭,把事情的原委完整的描述了一遍。
起因其實也很簡單,他們小隊搜查到一戶人家的時候,遇到一戶出殯的人家。
按理說,死者為大,遇到這樣的事情,避讓到一邊也就是了。
李二狗下令士兵們讓出了道路,便打馬走向了一旁。
可那小巷卻頗為狹窄,他們隊伍人數又多,又是士兵又是騎兵的,一時間倒也沒能避開。
那出殯的人家,見到李二狗隊伍鬧哄哄的,還擋在路中間,上來就破口大罵。
原京營的士兵們,早就過慣了寄人籬下的生活,所以也並不怎麼惱。
但楊延宜他的天子親軍們,從開原到京城,一直都是備受尊敬的隊伍,哪裏受得了這個閑氣,於是便跟辦事的主家理論了起來。
他們也很委屈,因為他們並不是不準備讓路,而是道路實在是排列不開。
李二狗沒加入天子親軍前,也是個無法無天、作威作福的主兒。
可他在加入了楊延宜的隊伍,熟背了那些軍紀軍規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再也沒有仗勢欺人過。
他製止了跟主家理論的士兵,召集隊伍準備原地掉頭,先退出小巷,徹底的把道路讓開。
他下令之時,那戶主家似乎太過於不饒人了,一個箭步上前,伸手就去抓李二狗的胳膊,想要將他拉下馬來。
李二狗猝不及防之下,差點沒摔一個跟頭。
這時,異變陡生!
隊伍裏麵一名士兵,緊張之下扣動了軍弩的扳機。
“嗖”的一聲,一支利箭猛然射出,那身穿白布的大漢不可置信的望著胸口,很快就咽了氣。
後來,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還好李二狗極力的約束著部下。在百姓們洶湧的衝擊下,依然做到了打不還手。
那些受傷的百姓,大部分都是他們自己誤傷的。
楊延宜聽完後,皺了皺眉,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由下了帥帳,指著李二狗背上的荊棘,開口說道:“這是誰的主意?”
李二狗低著頭,下巴朝著猛如虎的方向擺動了一下。
猛如虎撓著頭,一臉傻笑。
楊延宜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解開了那名士兵,說道:“這裏沒你的事了,你退下吧。”
那士兵看了一眼李二狗,老老實實退了下去。
等那名士兵退下之後,楊延宜對著李二狗說道:“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