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朵並沒有放任自己一直沉浸在這酸酸甜甜和懵懵懂懂的感情裏,她聽課依舊很認真,有條不紊的完成各科作業,不過,舞蹈排練時間是她一天中最期待的時刻,她和程毅在排練室裏除了偷瞥一下對方也沒有更多的交流了,即便這樣,對於蘇小朵來說也很開心了,他們沒有再相約壓操場,因為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而且還要在複習的間隙參加舞蹈排練,她在這充實而忙碌的時光裏有時會恍惚起來,覺得那晚的相約像是自己的一場夢,很不真實。不過她偶爾會看到下樓喝水的程毅,在遠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向自己看過來,四目相對的一刹那,又是如此真實的感覺,蘇小朵的心會有片刻的悸動,隨著程毅身影的消失和上課鈴聲的響起,轉而又歸於平靜。
這天下午,正在排練舞蹈的蘇小朵突然看到班主任跑了過來,表情沉重,慌慌張張的樣子,班主任先是把音樂老師叫了出去,倆人嘀咕著什麼,期間,音樂老師還向自己這邊看了一眼,蘇小朵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聽到了班主任喊自己的名字,
“蘇小朵,你出來一下”
蘇小朵快步跑了出去,
“李老師,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小朵,你媽媽打電話給我說你爸爸在廠裏出工傷了,送去了醫院,好像還挺嚴重,讓我送你過去,你趕緊回宿舍收拾一下,我去樓下開車,你在教學樓門口的大柳樹旁等我,快去吧”
老師說完拍了拍她的肩頭,就走了。
蘇小朵也忘記怎麼離開排練室的,就是一鼓作氣一直跑一直跑,氣喘籲籲地跑到了宿舍,胡亂拿了幾件衣服和洗漱用品,便向教學樓跑,她不敢去細想班主任說的挺嚴重是什麼意思,除了自己小時候去過幾次醫院,醫院這種地方對她來說是一種很遙遠的存在!
爸爸,為什麼是爸爸?愛我疼我的爸爸,為什麼?
此刻的她還不敢去想自己家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隻是胸口堵的厲害,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就這樣跑到了大柳樹旁時,班主任的車已經在等她了,她拉起車門坐了進去,車啟動時她從後視鏡裏看到了程毅的身影。
程毅是幾天後排練期間了解到了蘇小朵的家庭變故,因為很長時間裏,蘇小朵都沒有來參加排練,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舞蹈隊的同學聊了一下才知道的,據說請了兩周的假,舞蹈排練也黃了,這讓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自己喜歡的這個女孩又讓他有了更多的心疼,但是小小年紀的他又不知道自己能為她做些什麼,甚至聯係都聯係不到。
此刻在神經外科病房內的蘇小朵,眼睛紅腫,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整覺了,爸爸在ICU裏的每一晚他都合不上眼,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大樹,是她最溫暖最可靠的依賴,而此刻卻癱軟無力的躺在病床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管子,戴著呼吸機,仿佛一碰就能碎掉的瓷娃娃。
蘇小朵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生命的脆弱,也體會到了無助的、深沉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