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黎向胖子道了謝。回到位置上，麵對一堆設備還是毫無頭緒。
在她斜對麵，許嫣然和一個男生正在做實驗，看設備應該是第二個實驗了。桌子上還擺了本剛寫好的實驗報告。
程黎手又不自覺的扣起了書，
許嫣然剛才的態度，應該和陳思思一樣嫌教自己麻煩。但她才剛來九班三天，許也算的上是她為數不多叫的上名字的人。去問一下吧，畢竟這也是小組作業，自己分數不好小組分也會受到影響，萬一許嫣然不會拒絕呢？
程黎站在原地，她感覺到自己體內有兩個小人在瘋狂打架。也許是無所事事的緣故，平日裏感受不到的流逝的一分一秒現在都覺得格外清晰。
在原地摳了一會書角，終於在把書角從直的磨成彎的又幹脆磨掉了後，她終於覺得不能在浪費時間了。
“嫣然，可以教一下我怎麼做第一個實驗嗎？”
許嫣然好像早就料到程黎會找她似的，把事先的說辭搬了出來，“不好意思啊程黎，我們想早點把實驗做完好早點回去了。再說剛胖子不是教過你一遍了嗎？還不會？”
胖子就在許嫣然那組旁邊，聽到這話“啊”了一聲，“她不是跟我說她聽懂了嗎？沒懂就沒懂裝什麼懂了。再說這麼簡單的實驗我已經講的很清楚了。別人章凝凝聽我講完一遍就會了。”
周圍充斥著各種雜亂的吵鬧聲，像是一個包圍圈把一組的長桌給圍了起來。胖子的聲音落在包圍圈裏，外麵的人聽不見，裏麵的人卻聽的清清楚楚。
胖子這話說的大聲又難聽，言下之意就是，你人笨聽不懂還怪我講的差？
一組的同學們被這聲音吸引了過來，目光鎖在兩人中間。
程黎隻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聚集在了自己身上，此時此刻她感覺像是被扒光了放到了一個玻璃櫃裏，被迫接受所有人投來的審視。她的每一
兩手緊緊握在一起，“我，”想說真的沒聽懂。
“這麼簡單的實驗也不會？”一聲微弱到本該聽不見的耳語聲，但她就是聽到了。
交握的手因為太用力而輕微有些泛白。
那句“沒聽懂”好像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也曾是被老師表揚的孩子。
曾幾何時，她的文科成績也驕傲的貼在教室門口過，上麵寫著“第一名 程黎。”
“我....”程黎憋了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看戲的同學見她支吾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就散了。大家都很忙，誰都沒心思管一個認識不到三天的人會不會做實驗。
程黎站在長桌這一側，一組大多數人站在長桌另一側。她看向對麵。
大多數同學聽完胖子的話後大都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有的在趕實驗報告，有的做的快的已經在做不知道第幾個實驗了。有的在找別人對數據。很明顯大家都不願意把珍貴的時間浪費在一個不熟的人身上。一來是帶一個完全不會的人做實驗很麻煩，雖然他們做的隻是很基礎的實驗，但化學實驗都有一定危險，誰都不想多帶個人給自己添亂。二來這個人是程黎，對他們來說教一個連最基礎的物理定理都不知道的人，下意識就會搖頭。
空氣裏傳來酒精濃烈刺鼻的味道，耳旁傳來各種設備碰撞聲、水聲、吵鬧聲混雜在一起。目光所即之處，一組同學都在匆忙的幹著自己的事。
程黎感覺有條無形的線劃在了她和他們的中間，
那條線叫學霸學渣分界線。
學習好的人和學習不好的人是天然存在一條無形的鴻溝的。何況是九班這種天之驕子的班級。這條鴻溝是她教室門口貼著的成績單，是上課回答不上的競賽問題，是不會做的化學實驗。前兩天可能因為坐在陳南旁邊，坐在一個還算沒架子的學霸旁邊，她自然而然的就模糊了這種界限。以為所有人都和陳南一樣好相處。但現在她才真正感受到自己和九班的格格不入。不是別人有意排斥的格格不入，而是天然的她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