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站在院中像是呆愣了一般,不知作何反應。過了許久回過神來,趕緊跑到內室,屋內燒了白炭,暖氣洋洋,柳老夫人正端坐在在板凳上,身邊的衛姨娘正在伺候著用餐。

“那個小賤人怎麼樣了?”柳老夫人慢悠悠地喝著碗裏的肉粥,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王婆子臉上露出尷尬的樣子,“老夫人,二小姐,二小姐走了。”

“啪。”柳老夫人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將正在布菜的衛姨娘嚇了一個趔趄。

“反了,反了,竟然連盡孝都不願意了,真是反了天了。”柳老夫人怒氣衝衝,胸口起伏不定,看樣子氣得不輕。

“姑姑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那個小賤人的心思就得逞了。”衛姨娘趕緊上前給柳老夫人順著氣,聲音嬌媚。

“莫要叫姑姑,還不是你不中用,我把你弄過來嫁給老三,這麼久了,竟然連一個蛋都沒有下。”柳老夫人看著衛姨娘眼角新增的皺紋,心裏一陣氣悶。

一個個都不是省心的主,本來她娘家就沒有頂用的,靠著給鎮國公生了一子一女才能夠扶正。想著將兄弟的女兒改名換姓帶過來嫁給江修齊,以後這整個府邸都在自己的掌握中,沒想到衛姨娘現在依舊隻是一個姨娘,雖然氣走了蕭流雲,但是她也沒有被扶正,有個屁用。

越想越生氣,本來還有些雍容的眉眼現在隻剩下了猙獰。

王婆子看得膽戰心驚,“老夫人,二小姐說是去“相國寺”為你祈福。”

“為我祈福?我看那個小賤人是巴不得我死。”柳老夫人可不是好哄騙的主,眼神裏像是淬毒一般陰狠。

王婆子低垂著頭,像是什麼都沒有看見。

這邊江婉兒帶著紫雲直奔“相國寺。”

藏在群山之間的古老寺廟,屹立著千年曆史的沉靜和敬虔。“相國寺”是大齊的國寺,不少王公貴族會來這裏祈禱上香,加上年關將至,今天來上香的人格外的多。

但任何時候錢都是最使的,紫雲將滿滿一袋銀子交到小沙彌的手中後,他們就不用排在眾人之後,可以跟隨對方直接選擇了一間上好的寮房。

“施主,有任何事情可以隨時找小彌。”小沙彌將兩個人送到住處之後轉身離去。

江婉兒打量著寮房,簡單樸素。一個靠窗的床榻,一張桌子兩把椅子,簡單到了極致。

“小姐,這和尚竟然也收小費。”紫雲將桌子上的杯子清洗了一下倒了杯溫水遞給江婉兒。

“嗯,和尚不僅可以收小費,還有田地,還可以放貸,他們的生活比大部分人都舒服。”江婉兒輕聲回應。

“哇,真不錯。哪天想通了,我也出家做尼姑。”紫雲想一出是一出。

江婉兒被逗笑了。

今天起來的太早加上一路馬車顛簸,現在江婉兒感覺疲憊至極。想來陸清離不會在白日乾坤,大庭廣眾之下見自己,所以江婉兒直接和衣躺在床上準備補個覺。

紫雲見江婉兒眼圈周圍淺淺的黑眼圈,不再打擾對方,安靜的關上門,找了一個避風的地方靜靜地守護著。

一覺直接睡到了黑夜,江婉兒被肚子裏咕咕的鳴叫聲吵醒,這才發覺時間已經過了許久,她好像還沒有吃午飯。

“小姐,你終於醒了,飯菜小師傅已經給送了過來,現在正好溫熱,你吃點吧。”紫雲從外麵推門進來,手裏還提著食盒。

江婉兒洗漱完畢坐在桌子邊吃了起來,外麵的天色已經全黑了,心裏突然開始砰砰砰的緊張起來。

終究是要麵對的,躲也躲不過去。

“小姐,這是收到的紙條。”紫雲將手裏的東西遞給江婉兒。拆開一看,是陸清離送來的,上麵隻有短短一行字“亥時般若殿”。

江婉兒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道:“現在什麼時辰?”

“快要到了亥時。”

收拾妥當,最後披上了厚重的披風,江婉兒走出了寮房。外麵漆黑一片,隻有走廊處懸掛著幾盞昏黃的燈籠,燭火搖曳間,影影綽綽;白天還喧鬧的寺廟,現在已然歸於平靜。

紫雲在前麵帶著路,陣陣寒風吹過,江婉兒忍不住打個哆嗦。

“你去隔壁殿等著我,外麵太冷。”江婉兒吩咐著紫雲道。

她在原地靜靜地站了一會,冰冷的寒風侵蝕著溫暖的身體,不一會就已經感覺不適,江婉兒看著麵前高大昏暗的木門,彷徨和擔憂猶如跗骨之蛆,讓她難以承受。

罷了,是死是活總該要麵對。

深深呼出一口氣,江婉兒挺直脊背,伸出冰冷的雙手顫抖著用力將沉重的大門推開,大門發出吱呀一聲,在寂靜的夜空裏顯得格外刺耳。

大廳中央,一個身披墨色大氅的高大男子靜靜地佇立在佛像之下,微微抬頭望著麵前巨大的佛像,不知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