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徘徊在地獄之門(1 / 2)

其實,一步一步走向門口的柳誌良此時心中充滿了悲憤,他已從迷惘中醒悟過來。他認為白潔的避而不見對他來說是一種藐視,尤其是在王總打來電話要求自己常到這個家來看看之後,女主人拒絕見麵,說明對男主人的安排極為不滿,而這不滿全是因為昨晚的那一個吻。

他承認那個吻是冒犯了人家,可他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去吻的呀!他當時覺得白潔願意接受他的愛意,能夠接受這個吻。這雖然是一廂情願的判斷,可當時白潔不是正挽著柳誌良的左臂,像一對兒戀人一樣在林蔭下緩緩而行嗎?

即便是那個吻冒犯了白潔,她可以當麵義正詞嚴地加以批評,自己也就死了這條心。可像現在這樣是什麼意思?是以這種方式向他宣告:這個家庭不歡迎柳誌良!白潔已不屑於麵對這個不知羞恥的年輕人。

這樣的想法讓柳誌良感到沮喪,繼而感到悲憤。這個一直以來德才兼備,處處受寵的年青人從未受到這樣的羞辱性對待。他感到心一陣陣疼。雖然自己那麼愛她,雖然她是自己迄今為止第一個錐心刺骨般愛上的女人,但柳誌良的生命中是不能承受屈辱的。這是一個驕傲的生命,有著一顆驕傲的年青的心。在他覺定離開的那一刹間,他已決定今生今世再也不踏進這個家門。

他輕輕拍了拍正在寫作業的阿寶一下,說:“阿寶,老師走了。和老師再見。”

“老師再見!”阿寶揮了揮手,又低頭去寫作業。

“和小平也不用打招呼了。”柳誌良想。他轉身滿懷著悲憤之情,一步一步向門口走去。

眼睜睜看著柳誌良一步一步離去的白潔,突然感覺心有點兒疼。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啊!就像是有人用尖細的工具,把心髒一絲一絲地往下剝離般的痛。

她看出柳誌良腳步的沉痛,感覺到他心情的悲憤。她後悔了,覺得自己這個玩笑開大了。她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小柳!”便迅速跑下了樓。

但她很快站住了。因為她發現轉過臉麵對著她的柳誌良,臉上竟然有那麼古怪的表情:臉上的肌肉似乎在抽搐;彎起的嘴角似乎在冷笑;那眼神似乎發出的是冷漠的光。

她知道自己傷害了這個高傲的年青人,看到他痛苦的樣子,她的心更痛了,“小柳,對不起,我有點兒不舒服,下來晚了!”

這些話如此順溜地說出了口,連白潔自己也大吃一驚。高傲已成過去,柔順充滿心中。此時的白潔,全身心都被憐愛主宰者,連聲音也充滿著柔柔的心聲。

正在悲憤著走向門口的柳誌良聽到白潔那聲“小柳!”的呼喚時,不亞於聽到天外之音。那一瞬間他呆住了,震驚了,癱軟了。他無力地回過頭來看著那像心目中的女神一樣飄然而下的白潔,連張一張嘴,動一下手指的力氣也沒有了。他心中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許哭!不許哭!……”可是他依然感覺到有一滴淚水從眼角滴落了。

幸好,沒有人看見那滴淚水。阿寶在做作業,小平在廚房,白潔離的遠。而他的自己也沒有力氣去擦那滴淚水,也正好掩飾他流淚的過程。

白潔後來說什麼他沒聽見,他隻是感覺到白潔在向他解釋著什麼,訴說著什麼。“她沒有故意羞辱我!她沒有故意羞辱我!……”他覺得自己要支撐不住了!要流淚了!要哭出聲了!他緩緩地轉過身,慢慢地向外走去,他要盡快離開這裏!他不能在這個屋子裏痛哭失聲!一點一點,一步一步,他終於來到門口,他抬起右手,推開了門。當他一邁出門時,已被抑製了太久太久的淚水奪眶而下,他立刻淚流滿麵。

也許是淚水衝刷了悲傷,力氣又回來了。他拔腳就跑,他要跑到綠蔭深處,再讓淚水自由奔流吧!

這一刻,白潔的心被刺痛了:“他不原諒我!他不原諒我!……”,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是自己的自以為是傷害了他,傷害了這個從心底愛著自己的年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