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肉嘟嘟的人坐在病床上,他穿著最大的病號服,卻剛剛適合,他白白胖胖,頂著一個大肚子,像十月懷胎那麼大,但他的肉卻又,像棉花一樣柔軟,遠遠看去像個可愛的佛瓷娃娃,他說他叫:“小胖。”
旁邊坐著是他的媽媽,與他的外形截然相反,他的媽媽瘦得像一根硬邦邦的柴火,可以說骨瘦如柴。
此刻他捂著肚子不停地喊叫著:“疼,好疼啊!”
我走進病房,站在小胖右側,讓小胖平躺好,屈曲雙腿,溫暖雙手,用手輕柔地在肚子按了一圈,邊按邊詢問:“痛嗎?”
小胖緊皺雙眉,表情痛苦地說:“痛,痛,痛……”
我這時也眉頭緊鎖,嚴厲地詢問小胖的媽媽:“你是不是給東西他吃了?”
小胖媽媽心虛地說:“他哭著對我說餓,餓得睡不著,我心軟,想著就吃一點點應該沒事,我就偷偷拿了一個雞腿給他吃!”
“我已經說他現在情況不穩定,要禁食,你怎麼不聽講呢!你看,病情嚴重了,胃出血不排除胃穿孔,還有……”
“對不起,醫生,我錯了,快救救我的孩子吧!”
“好好,我現在沒空跟你講道理,我先去幹活了,放心,不用太著急,我們會積極處理的。”
我跑去護士站跟主管護士們說:“4床趕緊上個心電監護,常規抽血,還有抽血氣分析,上泵,密切注意觀察患者的生命體征!”
“好!”
“天哪!血色素掉到55克每升,我去打電話給血庫,你們準備好輸血。”
“……”
一上午醫生護士像打仗一樣,腳步急促,手裏沒停過,還好經過及時的挽救,小胖的病情穩定下來了。
小胖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眼角還帶著淚痕。
我拿著個聽診器聽聽心髒跳動的節律,看樣子沒什麼大問題,我放下下來轉身離開。
這時小胖扯住我的白大褂衣角,聲音帶著點悲涼地說:“醫生姐姐,醫生姐姐,我死後麻煩你告訴我媽媽,叫她多燒點吃的給我,我要吃漢堡、烤雞還有雞腿。”
我聽了忍不住撲哧一笑,說:“小胖,你才十九歲,多年輕啊,怎麼想得死,你死不了,等你病好了還是可以吃的。”
“醫生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不過這段時間得禁食,乖乖聽話就沒事了!”
“我媽去哪裏了?”
“她到醫院門口裏去接你家的什麼人上來,應該是親戚,說來看你的。”
“是誰啊!嗚嗚……嗚嗚……”
“唉,小胖你別哭啊!我也不知道啊!等一下你媽媽上來了就知道了。”我連忙在口袋中打開一包紙巾從中抽出一張,遞給他。
小胖慢慢地接過,傷心擦著不住下落的淚水。
“有什麼難受的事情可以醫生傾訴啊!我也是你的朋友!”
小胖帶著兩顆淚汪汪的大眼看著我,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我本名叫林中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小胖這個別名就開始一直陪伴我,好像是同學給我起的外號,又好像是我媽給我取的,但很少人叫我身份證上麵的名字,漸漸的我就真叫小胖了。
我並不介意小胖這個名字,相反,我很喜歡,因為事實上我是真的胖,至今在現實生活中我還沒有遇到比我胖的人。
我生活在隻有媽媽的單親家庭中,爸爸還在的時候,家裏天天都吵架,甚至還會動手,我討厭父母吵架,因為每一次的爭吵,受傷的總是我。
父母離婚的那裏一天,我的何去何從仍然還沒有定下,我像一個夾心餅幹一樣,夾在他們中間,我的雙手被扯的生疼!
我內心非常矛盾,我渴望父母恢複以前,即使我不能擁有完美的愛,但我至少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但我是小孩,我沒有能力去跟大人去談判,我的一些愚蠢的行為被爸爸責怪,被媽媽罵。
有一天晚上,爸爸和媽媽在客廳進行了一場激烈的大戰,媽媽像一頭護崽的母老虎般拿著一把菜刀宣誓了最終的勝利。
我被鎖在房內,悲痛欲絕,甚至連爸爸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媽媽很開心兒子跟了他,我卻很生氣她的野蠻潑辣,我一直倔強地叫喊著:“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媽媽生氣地打了我一巴掌,我哭得天昏地暗,無論媽媽怎麼哄我,我一句都聽不進去。
直到一桶香噴噴的炸雞翅、炸雞腿、炸薯條等等擺放在我眼前,我才停止了哭泣,因為我累了,確實是餓了。
我像餓瘋一樣吃完了超乎常人的食物,吃撐的感覺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和愉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