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陽來請,倒也不意外,命小藥童拿上藥箱跟緊。
張儀來時,段雲飛還在與那晚鮑魚粥較勁,多日未能用餐,段雲飛很是費力。
張儀請了安,見段雲飛不理他,便主動道:“公主剛剛醒過來,不宜多食!”
段雲飛微微一笑,放下調羹,抬頭看向張儀,隻這一眼便讓張儀打了個哆嗦。
“聽小陽說,是張太醫研製出了解藥,救了本宮的命,本宮應當親自答謝才是!”
張儀定下了心神,從容道:“這是臣的本分!”
小陽這時上了茶,段雲飛晾著張儀喝了口茶,這才道:“這茶是父皇命人送來的,是今年新出的龍井,取得茶尖兒嫩芽,很是爽口,太醫也嚐嚐吧!”
張儀接過茶,段雲飛又道:“父皇獎罰分明,從不忽視有功之臣,卻也不喜歡有人冒功請賞!”
張儀隻覺得背後冷汗直冒,卻也隻能將先前說與宇文帝的說辭又說了一遍,“臣斷不敢冒功請賞,這忘憂解的解藥雖有千萬種變化,但也卻並不是無跡可尋,微臣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段雲飛冷笑一聲,“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你便敢把藥用在本宮身上,你可知謀害皇嗣是什麼罪名!”
張儀一時語塞,隻將頭埋的更低,不敢直視段雲飛。
段雲飛拿起茶盞,吹開水麵兒上的茶沫子,眉頭微皺,“這茶今兒個是誰泡的,茶沫子都沒洗幹淨!”
小陽趕緊上前道:“公主息怒,許是下麵的人一時疏忽。”
“打發了吧!”
張儀身上一抖,早就聽說十三公主做事利落老練,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像宇文帝的,沒想到竟比傳聞中更甚幾分。
“張家世代從醫,受皇室恩惠,才有了今日的口碑和名聲,張太醫你可千萬別左了主意,連累了張家滿門!”
段雲飛已經將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張儀不敢再做辯駁,隻道:“微臣謹聽公主吩咐。”
“解藥從何而來!”
“解藥來自西梁人。”
“西梁何人?”
“微臣不知。”
隻問了這短短幾個字,段雲飛仿佛失去了力氣,再也提不起精神。隻呆呆地望著桌上剩的半碗涼粥,段雲飛的心仿佛如那半碗涼粥一般,再也冒不出熱氣兒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儀隻覺得跪麻了腿,也不敢動彈,這才聽段雲飛道:“小陽去把那畫拿過來,給張太醫看看。”
段雲飛看著張儀嘴巴一張一合,始終撐著腦袋靠在桌子上,仿佛有些疲憊。
紅鸞殿再次陷入沉默,時間過得仿佛有些慢,默地,段雲飛道:“張太醫起來吧,本宮會稟明父皇,斷不會虧待太醫。”
張儀拱手,道了聲告退,卻又聽段雲飛在背後道:“常人皆道,良禽擇木而棲,張太醫應該明白,在這宮中何為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