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青玄和桃夭告別了柯言,他已經幫了她們很多,剩下的路要她們自己走了。
“小姐,你已經照顧墨公子幾日了。”青山嶺一路險峻,路上能落腳的地方又少,就這個破茅草屋,已經是他們這幾天住過最好的了。
“沒事,桃夭,你再去燒壺水來。”
嵐青玄將帕子放在墨君悅額頭,這幾天全靠柯言的銀針和藥壓製他體內的蠱蟲作亂,可人都是血肉之軀,這樣不吃不喝下去,怎麼能熬得住。
“不要,不要...”
“君悅?”
“不要!”
墨君悅突然掙脫繩索,在床上掙紮起來,一會哭一會笑,手臂上的黑紋已經蔓延到脖頸,這蠱蟲越發肆亂,如果再不趕到蚩家,恐怕就來不及了。
“墨君悅!”嵐青玄抓著他的手,骨頭被他攥的生疼,“醒醒,墨君悅你快醒醒!”
像是聽到她的呼喚一樣,墨君悅漸漸平靜了下來,瞳孔的顏色逐漸恢複正常,見麵前的人的是嵐青玄,他聲音沙啞道:“小姐...我這是,怎麼了?”
“沒事的君悅,我不會讓你有事。”
他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那日他回到房間,就感覺眼前一片血腥,身體仿佛不受自己控製了一樣,他又病了嗎?
“我是不是,又拖累你了?”
“沒有,你沒有拖累我,你隻是累了。君悅,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果然他這種人,走到哪裏都是個累贅。
“小姐對我真好,可我的命,不值錢。”如果不是這一次,他其實想一直騙下去。
他雖然是墨家的嫡長子,所有人都覺得他會繼承父親的爵位,未來的前途將是一片光明。
可是他從來都沒有達到過父親的期望,小時候那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會抱起每一個孩子,陪他們玩,陪他們笑,唯獨除了自己。
“連一把劍都拿不動,真是沒用!”
“你這樣的,在外麵千萬不要說是我墨叔懷的兒子!”
他隻能背完所有的書,拚命的練武,才能得到父親的一點點關注的目光。
他應該會把爵位給二弟吧,又或者是他最喜歡的五弟,總歸不會是他。
公主親近於他,他卻要讓她失望了。他其實早就想告訴她,不用在他身上浪費心思的,他幫不了她,他隻不過是一枚棄子。
況且他這般刻板之人,相處起來會讓她覺得無趣吧。
是他貪戀了,這本不該屬於自己的美好。
柯言走的時候說過,這蠱蟲會控製人心,所以墨君悅現在說的話,是真是假,她都不會放在心上。
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她知道他們是一路人,若說在這世界上誰最能理解她的處境,那便隻有他。他們是朋友知己,所以不必多說。
“天聖三十九年,壽宴上彈琴的就是你吧。”
墨君悅靠坐著,腦袋十分不清醒,甚至分不清自己所處是夢境還是現實。他聽見嵐青玄在跟他講話,勉強撐起精神,“是,小姐還記得?”
她本是沒什麼印象的,那時候不過是遠遠的一瞥,可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誰說你的命不值錢?君子八雅,你樣樣擅長,若真是不值錢你便開個價,我買下你再送你去醉歡樓當琴師,一個月也能給我賺不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