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晚上風很大,外頭的雪還沒有化完,風吹過來,樹枝上的積雪漱漱落地,這小小的聲響在冬日寂靜的晚上,放佛就是唯一的存在。
薛夕瑤看著戰樂的眼睛,四目相接,神情恍惚起來。
她好像回到了幾年前的某一天,那時候春日正好,陽光和煦,她推開門,便看見他靜靜地立在門口,眼中柔意綿綿,嘴角揚著好看的弧度,用飛揚喜悅的語調激動地告訴她,他們的婚期定下了。
冷風肆無忌憚地灌進屋子,薛夕瑤渾身一個激靈,終於回過神來,看著戰樂手中的兩壺酒,扯出一個並沒有喜悅的笑容:“想喝,進來吧,外麵風大。”
兩人相對而坐,燭光映著薛夕瑤沉靜的麵容,戰樂看得目光癡了起來。
薛夕瑤沒有說話,伸手揭開酒封,也不需要酒杯,抱著一壇酒仰頭就開始猛灌。
戰樂也不說話,也不喝酒,就這麼坐著,目光靜靜地看著薛夕瑤。
猛灌了幾口酒後,薛夕瑤才將酒壇子放下,看著戰樂,問:“不是要喝酒嗎?你怎麼不喝?”
戰樂看著薛夕瑤,依舊沒有動。
薛夕瑤苦笑幾聲:“我知道,你是怕我心情不好,所以特意來陪我。其實,我也很想喝酒,很想大醉一場,那樣這些夜晚會過得快一點。可是,後來想想,有什麼用呢?我又不能一直醉著,總是要清醒的,醒來之後還是一樣,還是要獨自麵對這冷冰冰的晚上,還是會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
戰樂看著薛夕瑤,眼底泛起一抹心疼,心口堵得難受。可他還能做什麼呢?隻能抱著酒壇裝作若無其事地喝酒,可一口一口酒下肚,他喝到的隻有苦澀,難以入喉的苦澀。
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難喝了?
薛夕瑤深吸一口氣,又喝了一口酒,臉頰已經開始泛紅了,眼中也微微透著醉意:“其實,以前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夜晚。我和阿煦認識以來,一直都是聚少離多的,成親之後,在一起的時間就更少了。每次他出征都是好幾個月回不來,我也是這樣一個人看著窗外的月光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晚上,也是會整晚整晚睡不著,因為想他,因為擔心他。但是我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心裏空蕩蕩的,因為我知道他馬上就會回來,就會回到我身邊。可是現在,我越是睡不著就越是清醒地知道,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薛夕瑤又喝了幾口,微醺的眼睛迷離起來,盯著戰樂使勁地瞧著,然後笑笑:“你這張臉哪兒都不像他,可眼睛最像。”
戰樂一怔,看著薛夕瑤,眸底斂下無數情緒。
“尤其是眼神。”薛夕瑤已經醉了,笑了笑,“阿煦也總是會有這種眼神看著我,所以我才會把你認錯。除了眼神……還有……”
戰樂怔了怔,錯愕地看著薛夕瑤。
薛夕瑤笑笑,指了指戰樂的身子:“還有背影也很像,不對……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樣……”薛夕瑤醉了,也弄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隻是看著戰樂傻傻地笑著,“不過,聲音不像,阿煦的聲音可好聽了,清清潤潤的,可特別喜歡聽他說話……我還喜歡看他舞劍……射箭我也喜歡……嗯……長得也好看,我也喜歡……全部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