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歡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將臉上的茶渣子以及口水輕輕抹去,仰起頭竟然有幾分可憐相,她指了指李重皓說道:“師父,你有什麼招讓這麼傻小子記起把解藥藏在哪了麼?”
沈逸之立馬“嗤”一聲:“我怎麼可能知道?!”
沈暮歡聞言,“咚”地一聲就從椅上掉下來,雙手立馬抱住沈逸之的褲管,一時間立馬呼天搶地開來:“師父啊師父!你救救徒兒啊!李重皓這混蛋心狠手辣,下的毒肯定是讓人命不久矣的啊!”
一旁的李重皓眼眶立刻紅了,囁嚅道:“阿歡姑姑,我怎麼了……”混蛋一定不是個好詞啊。
可是他的阿歡姑姑連一點點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全心全意地望著那個矮胖的老男人。
沈逸之煩不勝煩,一隻手指伸在半空裏,顫顫巍巍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話:“阿歡!我怎麼有你這種徒弟?!江湖上殺手中你排第幾?你說!”
“第七……”
“好!都排第七了,你還能幹出這等蠢事?!”
沈暮歡差點將頭低到地上,誰能知道她這第七是怎麼來的呢?
李重皓見不得自己喜愛的姑姑低眉垂眼到這份上,立馬衝上前去嚷嚷:“阿歡姑姑,不要求他了!”
沈暮歡想死的心都有,不求她師父,難道求你?!
沈逸之立馬“哼”一聲:“好啊。阿歡,你就自生自滅唄。”
沈暮歡立馬一個眼刀飛到李重皓身上,嚇得李重皓立馬就退幾步。狹長的雙眼眨巴眨巴眼看著就要落下淚來。沈暮歡見他這幅模樣,更加氣不打一處來,真是造孽,始作俑者還能一副受害人的模樣。
有時候沈暮歡覺得她師父的心真是堅如磐石,就現在她哭得鼻涕眼淚都是,可沈逸之依舊巋然不動。沈暮歡隻得出絕招,她扯了扯她師父的褲腳:“師父,其實我還有二兩銀子的私房錢,‘清風樓’的紅燒肉也正好二兩銀子一盤。”
正月十五,山上花得一兩銀子不剩。那夜沈逸之將沈暮歡叫到跟前,遞給她一個木牌子吩咐道:“阿歡,山上沒肉吃了,你下去殺個人吧。”
他說話時語氣明顯掐在“肉”字上,殺人是為了什麼?!
為了有肉吃啊!所以說來說去也不過就是幾頓肉的問題。
沈逸之咳了兩聲,沈暮歡就知道計策奏效,並且還能免去自己的一頓責罰。
沈逸之歎了一口氣:“你起來吧。”
沈暮歡演戲太過投入,起來時竟然有些體力不支,而這個時候李重皓立馬一個箭步衝上來扶住,還衝她一個大大的笑臉,剛剛還紅成一片的眼睛這會兒亮閃閃的。沈暮歡有絲不確定,那裏麵好像是……崇敬……的眼神?
果然,李重皓在她耳邊驚歎道:“阿歡姑姑,你好厲害啊。”
沈暮歡翻了翻白眼。
沈逸之從腰間解下一個玉佩遞給沈暮歡吩咐道:“喏,拿著。去蝴蝶穀找人看看,回來時順便幫我帶碗紅燒肉。今日下午就去,爭取明日就回。”他幽幽歎道:“阿歡啊,早去早回啊。”
果然,沈逸之這死老頭怎麼可能沒有辦法?
於是沈暮歡當即一腳甩掉死活拉住她小腿不讓她離開的李重皓,頭也不回地拿著一頓紅燒肉換來的玉佩,當即便狂奔在活命的道路上。
“蝴蝶穀”跟“刹血樓”可謂江湖上的友好臨邦,沈暮歡為了保住小命腳下更是猶如一陣風。這還沒道晌午,她便來到了大名鼎鼎的“蝴蝶穀”,穀中常年彌漫著一種在陽光照耀下便閃出七彩色光的毒霧,據說中此毒者一天之內不醒人事,七日之內再無解藥便會七竅流血而死。
於是沈暮歡從袖口中掏出一粒藥丸,眼睛不眨便吞了下去。他們做殺手的,要是連個小小解藥都不常備著的話,那真是太有違職業道德了。
可是她剛剛費力吞下解藥之時,一把透著涼氣的劍便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沈暮歡對刀劍這些玩意幾乎有條件反射,更別說當它們架上她的脖子上時。她立馬上到自己額頭“嗖嗖”地冒著冷汗,就跟八月的天,說下雨就下雨似的。
“來者何人?竟敢擅闖‘蝴蝶穀’!”
沈暮歡斜斜看過去,隻見一個梳著雙髻,臉蛋圓溜溜似個蘋果似的小姑娘瞪著一雙大眼睛粗聲粗氣地問她。
沈暮歡心裏掂量一番,立馬手一伸,十分不屑地將脖子上的劍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