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盯著牛誌眼睛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溫不道這次前往奉甘府,背後事情不小?”
牛誌向門外瞧了瞧,湊近秦逍耳邊,低聲道:“頭兒,喬樂山和溫不道是生死兄弟,溫不道入獄,按理來說,喬樂山自然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上下打點,可是咱們到現在都沒有拿到喬樂山一兩銀子,這就表明,喬樂山根本不在乎溫不道在監牢裏過得怎樣。金鉤賭坊在龜城是排的上字號的大賭坊,溫不道入獄之後,喬樂山就掌控了金鉤賭坊,生意紅火,賭坊的收益,都落入喬樂山的口袋,如果溫不道出了去,你覺著喬樂山的日子還能好過? ”
秦逍倒是顯得很淡定,問道:“你是說,喬樂山不想讓溫不道出去?”
“溫不道入獄的那一天,喬樂山就沒想過讓他出去,否則也不會對在獄中的溫不道不聞不問。”牛誌冷笑道:“頭兒,你想想,溫不道若是知道真相,出去之後,能放得過喬樂山?喬樂山既然敢這樣做,那就是拿準了溫不道走不出大牢。”
“照這樣說來,這次溫不道要被送到奉甘府,與喬樂山有幹係?”
牛誌莫測高深一笑,道:“我雖然不敢肯定,但此事定然與喬樂山脫不了幹係的。”
秦逍做人很簡單,有恩必報,無論恩惠是大是小。
溫不道憑借著一手精湛的賭技,在魚龍混雜的龜城打下一塊地盤,一度風光無限,那次給了雨中落湯雞般的秦逍一把雨傘,或許隻是當時心情好,又或者真的是看這孩子可憐。
但秦逍卻一直記在心裏,事實上溫不道在獄中第一次見到秦逍,確實不記得當初送給這少年一把傘。
秦逍記著溫不道的好,所以在溫不道被定案收監後,秦逍特意通過關係將溫不道調進甲字監,吃飽穿暖,隻不過溫不道卻不知道這些都是秦逍特意安排,隻以為是金鉤賭坊的喬樂山在背後打點所致。
幾日前,刑曹發來公文,三月初八要將溫不道提走,送往奉甘府重新議案,秦逍當時就知道事有蹊蹺,定下的案子,突然再審,隻能是背後有人在做手腳。
不過秦逍的職責隻是看守監牢,案子本身,他根本沒有任何權力去過問。
“頭兒,溫不道這邊倒也罷了,十六號監的那個老乞丐可是個問題。”牛誌的聲音打斷了秦逍的思緒:“這老家夥每天酒水不斷,前天他存下的銀子就已經花幹淨了,我瞧他現在已經身無分文,是不是要將他調出甲字監?”
甲字監有甲字監的規矩,有銀子在這裏可以享受到最好的待遇,可是一旦銀錢斷絕,也就到了走人的時候。
十六號監的老乞丐,秦逍自然是熟悉的很,這老家夥兩個月前在酒鋪裏盜酒,被發現之後,大打出手,竟然拿了一條長凳砸傷了人,衙差抓回衙門,刑曹判定監禁五個月,本來這樣的囚犯,丟進丙字監甚至丁字監關起來就好,卻不知為何,老家夥被關進丙字監後,竟然嚷嚷著要進甲字監。
一個乞丐,當然不可能有資格進入甲字監,所以一開始沒人理會,誰知道老家夥在囚牢裏叫了兩三天,秦逍聽說這事兒之後,覺得奇怪,專門過去找到乞丐,那老乞丐得知秦逍是甲字監的頭兒,便偷偷告訴秦逍一個地方,聲稱那裏藏著銀子。
秦逍覺得匪夷所思,若是這老乞丐真的藏有銀子,又何必在就酒鋪盜酒,弄得身陷囹圄?
但龜城什麼樣的人都有,他好奇心起,專門前往老乞丐所說的地方,竟然真的找到了一隻包裹,裏麵有十幾兩銀子,所謂拿人錢財為人辦事,秦逍這才將老乞丐調進甲字監,有酒有菜地招待起來。
這兩個月,老乞丐對夥食倒是不怎麼挑剔,可是每天都要飲酒,兩個月下來,那十幾兩銀子已經耗盡。
“我去問問他還有沒有銀子。”秦逍收起冊子,出了班房,徑自往右首監牢過去,走到盡頭,正是十六號監,透過門欄,瞧見一個蓬頭亂發邋遢不堪的老頭兒正躺在角落的木床上,正呼嚕聲震天。
這老頭兒進入甲字監後,雖然有十幾兩銀子的存賬,卻從沒想過換一身囚服,他所有的銀錢,幾乎都花在酒上。
雖說甲字監的條件很好,但畢竟是監牢,許多人在監牢裏總有情緒低落的時候,但這位大爺卻是心寬的很,除了喝酒,就是睡覺,秦逍每次看見他,要麼是醉醺醺的自說自話,要麼就是躺在床上睡覺,極少有清醒的時候,說是老乞丐,倒不如說是一個老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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