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傾城後麵的話便不敢說下去,看秦逍走遠,焦急道:“文叔,他......他是不是生氣了?”
鬥笠人文叔看著秦逍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喃喃道:“有意思。”隨即轉視夏侯傾城,冷聲道:“老大人囑咐過,你此行西陵,凡事都要遵照安排,你也答應,為何要偷偷溜出來?”
夏侯傾城卻已經上前拉住文叔的一隻手臂,撒嬌道:“文叔,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成天待在屋子裏不能出來,真的很悶,你就別怪我了。”
“我怪你作甚?”鬥笠人歎道:“回去難免會被老大人訓斥,你聽著就是。不過西陵雖然名義上是我大唐的疆土,卻並不完全受我大唐的控製,這裏什麼人都有,凶險得很,不比在關內,處處都要小心。”
夏侯傾城眨了眨眼睛,詫異道:“文叔,你說西陵不是大唐的領土?這.....這又是何故?西陵的官員,不都是朝廷所派?”
鬥笠人道:“你隻要知道西陵是凶險之地便好,不用問太多。老大人一定在等你,咱們早些回去。”
“不嘛,文叔,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夏侯傾城搖晃著鬥笠人的胳膊:“你不說我就不回去。”
鬥笠人似乎對夏侯傾城有些無可奈何,苦笑道:“聖人登基那年,南疆慕容謀反,北邊圖蓀人犯境,帝國遭受南北夾擊,聖人調兵遣將,內剿叛逆,外拒敵寇,這事兒你應該知道吧?”說話間,已經轉身緩步而行。
夏侯傾城立刻跟在鬥笠人身邊,輕聲道:“我聽說過那事兒,那年我剛出生。”
“不錯。”鬥笠人道:“那時候的西陵,自然是我大唐帝國的疆土,朝廷在這邊設立了西陵都護府,這裏的人們都是我大唐的子民。”微微一頓,才繼續道:“昆侖關外的兀陀人見到我大唐受困,集結了數萬鐵騎,破關而入。此前兀陀人每年都會派使臣前往京都朝聖,兀陀汗王更是自稱臣子,兩國貿易也是繁盛的很,朝廷根本沒有想到兀陀人竟然會趁人之危。”
“那些忘恩負義的壞人。”夏侯傾城恨恨道。
“兀陀汗國建國不過幾十年,開國汗王對我大唐心存敬慕,兩國交好數十年,從無刀兵之爭,所以鎮守西陵的官兵本就不多,北方圖蓀人攻勢凶猛,朝廷從西陵調走了一部分兵馬,隻留下五千兵馬駐守西陵。”鬥笠人邊走邊道:“兀陀汗王親率數萬騎兵殺進關內,一開始幾乎是所向披靡,攻城略地,都護府的官兵連續後撤,一來是為了消耗敵軍的銳氣,二來也是為了爭取時間就地募集兵馬,籌備錢糧。”
夏侯傾城急問道:“那後來如何?”
“每個地方,都有門閥,西陵同樣如此。”鬥笠人緩緩道:“當時在西陵有三大門閥,甄氏、樊氏以及宇文氏,他們在西陵勢力極大,是土生土長的西陵世家,郎黨無數,要穩住西陵,就要先穩住這三大門閥,而朝廷對他們也素來安撫有加。”
“甄氏就是長信侯吧?”夏侯傾城問道。
鬥笠人點點頭,繼續道:“西陵都護府夏都護下令西陵門閥集結青壯囤積糧草,那是準備固守待援。但夏都護卻沒有想到,危難時刻,西陵門閥竟然坐視不理,各守一方,非但沒有支援前線,而且連糧草也斷絕,都護軍陷入孤軍奮戰,形勢危在旦夕。”
夏侯傾城漂亮的臉上滿是憤怒之色,跟在鬥笠人身邊,問道:“他們怎敢如此?朝廷.....朝廷應該將他們的腦袋都砍了。”
“那時候南疆和北邊的戰事正熾,朝廷根本無力調派兵馬前來增援。”鬥笠人輕歎道:“但西陵卻萬萬不能落入兀陀人的手裏。聖人猜到西陵門閥的心思,朝廷甚至懷疑兀陀人私下裏已經向西陵門閥許諾了什麼,無論誰控製西陵,這幫人依然在西陵根深蒂固錦衣玉食。不過那時候朝廷卻需要西陵門閥的力量抵禦兀陀人,所以聖人派了一個人前來西陵,那人來到西陵幾天之後,西陵門閥便開始支援都護軍,如此一來,形勢才略有好轉。”
夏侯傾城眨了眨眼睛,問道:“派了誰來?那些門閥為何會突然支援都護軍?”
“當時許多人隻以為是西陵門閥接到了聖人的旨意,心生畏懼。”鬥笠人道:“雖說形勢略有好轉,但兀陀鐵騎的實力依然是遠在都護軍之上,直到雪夜擒可汗發生,這才真正扭轉了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