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微微一笑道:“所以捕頭覺得如果將今晚發生的事情如實稟報,會給都尉府帶來麻煩?”
“都尉府的衙差與荒西死翼私下有勾結,這樣的罪責,沒有人包庇的了。”魯宏道:“我知道你在此之前並不知道溫不道的真實身份,也不至於與賊寇勾結,可是你的所作所為,很難向其他人去解釋。”
秦逍心下歎了口氣。
他不得不承認,魯宏的話並沒有錯。
他當初在監牢裏麵對溫不道多有照顧,一開始的原因很簡單,隻是因為在那個大雨瓢潑的黃昏,溫不道遞給了自己一把雨傘,恩惠雖然不大,但秦逍卻放在了心上,當溫不道遇到麻煩進入監牢之後,秦逍利用自己掌握的自願,給予溫不道一些照顧也就理所當然。
溫不道進了監牢半年,秦逍與他走得很近,而溫不道也時常傳授他一些賭術,如此兩人的關係也就越來越融洽。
在甲字監內照顧溫不道,在秦逍而言有充分的理由。
可是如果隻是因為一把雨傘的理由便對溫不道那般照顧,卻很難說服別人,甚至會讓有些人覺得很可笑。
“那你覺得該怎麼辦?”秦逍想了一下才問道。
魯宏道:“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溫不道是荒西死翼的人,你和他在監牢內走得太近,隻要稍加調查就能知道,要確保你自己不招惹大麻煩,就絕不能讓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隱瞞了他的身份,如何解釋喬樂山那夥人被殺?”秦逍問道:“莫非不提荒西死翼?”
“隻要確保溫不道的真實身份不被人所知,你和韓雨農都不會有大麻煩。”魯宏淡淡道:“今晚發生的事情,除了溫不道那夥人,就隻有你我二人清楚,不過他們是賊寇,自然不可能站出來說什麼,而且溫不道對你也確實很感激,所以他也不會將今晚的事情對外宣揚,所以事情的真相,就在你我的口中。”
秦逍歎了口氣,道:“魯捕頭是希望我們一起編造一個事實出來,如此你便可以自保?”
“自保?”魯宏冷笑一聲:“無論我們編造怎樣的故事,溫不道已經走脫,而且是從我的手裏走脫,我的失職之罪,也足以讓我有大麻煩。”微一沉吟,終於道:“這次是我利欲熏心,一時走錯了路,本來已經回不了頭,可是因為你,我至少還能保住這條性命,所以這件事情我會給你和都尉府一個滿意的交代。”
秦逍見他神情肅然,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你準備怎麼做?”秦逍沉默了片刻,終於問道。
魯宏看著秦逍眼睛,平靜道:“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商議的事情了。”坐正身子,道:“晚飯的時候,我在酒中放了迷藥,自己事先服用了解藥,但他們三個要睡到明天早上才可能醒過來,所以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將今晚發生的每一個細節商量清楚。”
這一點秦逍倒是心知肚明。
驛站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先是柴房被一把大火燒了,爾後自己趁機帶著溫不道逃走,驛差和隨同魯宏而來的兩名衙差從頭到尾就像死了一樣,睡得死沉死沉,這當然是有問題。
龜城大獄甲字監,從昨天早上秦逍離開之後,牛誌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到大獄門口向外張望,直到今天太陽快要落山,兀自不見秦逍的蹤跡。
牛誌不笨,甚至很機靈,否則當初也不會被秦逍看中,專門調到甲字監來當差。
龜城大獄幾十號獄卒,個個都想著進甲字監當差,為此秦逍曾經一度成為獄卒門溜須拍馬的對象,秦逍最終選擇牛誌,一來是牛誌反應機靈,二來也是因為這小子肚子裏有些墨水,畢竟在龜城大獄的捕快和獄卒當中,能識文斷字的屈指可數。
昨天魯宏前腳將溫不道押解離開,秦逍後腳就出了去,雖然秦逍沒有直言自己要去哪裏,但牛誌心裏一清二楚。
他知道秦逍定下的事情,自己根本無力改變,但有一點他卻很確信,這甲字監的小牢頭兒,並不是一個意氣用事的人,更不是一個魯莽不知死活的家夥,他就算真的擔心溫不道的安危跟隨而去,也一定會小心謹慎。
隻是牛誌不知道秦逍會一直跟隨到哪裏,總不會隨著魯宏等人一直跟到奉甘府?
如果是那樣,來回就要五六天。
秦逍如果五六天沒有在甲字監出現,必然會讓人起疑心。
如果被韓都尉知道秦逍丟下甲字監,偷偷跟隨魯宏押解囚犯,牛誌擔心秦逍少不得要挨一頓皮鞭子。
韓都尉對手底下的兄弟很照顧,可是一旦都尉府任何人出了差錯,都尉大人也從來不會假以辭色,必然是從重懲處。
關鍵是秦逍一旦受懲處,自己估計也要倒黴,畢竟包庇秦逍,都尉大人也絕對不會客氣。